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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驱全文阅读

天驱作者:咆哮的风月

天驱简介:不知道踏着多少人的骸骨,才能君临这个世界的巅峰? https://www.zhaoshuyu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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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驱最新章节完本感言:50年过去了
第2章 温情和危机
天驱全文阅读作者:咆哮的风月加入书架
远去的黑色越野车中正在酝酿着愤怒的杀机,而在另一头,周离却陷入疑惑之中。

  他想了半天,都没有想通——只是一个小诊所医生的伯父怎么能够跟国际安保公司产生联系?

  病人还是朋友?很难想象伯父会跟这样的人有什么交集啊。

  不过目前最紧要的不是关心这个,而是把某个藏起来的小姑娘找出来。

  他实在是很担心她的状态,父母去世的消息对一个十五岁的小女孩来说,太过沉重了。

  叹息着收起名片,他又给伯父伯母的灵位前面续了几炷香,强迫自己带着无害的笑容走进大厅。

  在那些不善的眼神中,他带着尽量和缓的语气问:“有人见过弱水么?”

  坐在沙发上嗑瓜子的中年女人忽然冷笑了起来,劣质的妆在灯光下不停的掉粉,挤出了嘲讽的笑容:

  “哟,叫得真亲热,你谁啊?”

  一阵满是恶意的气息,扑面而来。

  周离的尾指抽动了一下,忍住了皱眉头的冲动,柔声问:“阿姨,您见过卢弱水在哪里么?”

  就算是这样,他也忍不住在‘卢’字上加重了声音。

  “别,叫阿姨我可高攀不起。”中年女人磕着瓜子,一脸嫌恶的说道:“你姓周,我姓卢,搭不到一块去。”

  随着她说完,她身旁的一大家子都嘲讽的笑了起来。

  周离沉默的看着他们,虽然心中火大,但是却依旧缓缓的转身,离开大厅。

  看来从他们身上是什么都问不到了,也没必要去自取其辱。

  刚才说话的那位是伯父的某位表姐,同样在大厅之中还有着听说伯父死后从各地赶来的‘堂弟’先生、‘表兄’先生、‘二舅’先生……等等八竿子才打得找的亲戚们。

  说到底,也不过是为了钱而已。

  伯父和伯母虽然是个小医生和护士,死后除了银行里几万块之外,没给自己的女儿留下多少钱,但是却还有这个祖传的大宅。

  坐落在上阳市近郊、却不出二环、三进三出的格局,在现在的都市丛林中越发罕见的同时,随着房价的飙升,宅子的价值也越来越金贵。

  在伯父和伯母去世之后,直系的亲人只剩下了十五岁的女儿,而自己却跟伯父没有血缘关系,所以对某些人来说,这一栋宅子的归属,便有了变成自己的可能。

  财帛动人心,一栋价值数百万的房子足够苍蝇闻到腥味,从四面八方飞过来,开始嗡嗡嗡。

  这些日子以来,这些家伙不知道给自己添了多少乱,令周离的心中越发的火大,可是却不好发作。

  毕竟他们是弱水最后的亲人了。

  想到那个执拗的小姑娘,周离的心情又是一阵黯然,她究竟藏到哪里去了?

  前院和大厅之中都找不到的话,那就去别的地方找。

  伯父和伯母的卧室中没有找到,在她的房间中也没有找到。

  在她那冷清的房间中,充满孩子气的被褥被凌乱的卷成一团,就连平时最看重的几个公仔被丢到角落里了。

  书桌的玻璃板下面,那些微笑的照片都被凌乱的书盖住了,再也看不到原本一家人的模样。

  看着没有关上的衣柜门,周离叹息了一声,将那张原本盖在自己身上的毯子叠好,认真的放回原处。

  最后,他注意到在凌乱的书桌上有条吊坠。

  被黑色的细绳串着,看起来像是某个字符的木雕吊坠被它的主人丢弃在桌面上,和翻乱了的书本堆在一块

  轻轻的提起了那个吊坠,周离自言自语:“连这个都摘了么?”

  卢弱水十三岁的生日礼物,伯父卢飞铁从俄罗斯带回来的工艺品,上面的那个字符据说是代表丰饶和生长的意思。

  轻轻的提起了那一条吊坠,周离低声呢喃:“祈愿你健康的成长……”

  原本她一直随身带着的,现在摘下来,也是不想触物伤情吧?

  忽然想到了什么,他走到窗口低头往外看,终于在后院的苗圃旁边看到那个纤细的影子。

  似乎是注意到他的视线,蜷在椅子上的少女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又低下了头。

  “真会藏啊你。”

  周离无奈的自言自语,抓起吊坠扔进了口袋,打算等一下劝她重新戴上。

  想了一下,他又从衣架上摘了一条围巾。

  在离开之前,周离先仔细的替她关好门,他可不想让那群‘苍蝇’随便跑进去乱翻。

  从这里到后院还需要从前院绕过去,看来是她在替自己盖好毯子之后就跑到那里了。

  距离不长,但是周离跑到后院的时候,肩膀上也已经铺了一层薄薄的雪粉,雪越下越大了。

  注意到他的脚步声,蜷在椅子上的女孩儿扭过头看了他一眼,又沉默的收回目光。

  嘎吱嘎吱的踩着厚厚的积雪,周离走到她身旁:“怎么跑到这里了?”

  没有回头去看他,背对着他的女孩儿发出有些沙哑的细微声音:“有些烦,后面安静一点。”

  哈着白气,周离看着四周,发现这里不是一般的冷,如果不是头顶有个棚子,说不定他都找不到这会已经被雪盖起来的小姑娘了。

  “我找得很辛苦啊。”周离站在她的旁边,看着卢弱水稚嫩的侧脸和通红的鼻尖,低声说道:“这里很冷,回去吧。”

  卢弱水执拗的低下头,不让周离看自己哭过的样子:“一会就回去。”

  周离摇头:“现在就回去吧,外面有些冷……”

  “能不能不要这么烦啊?!”

  低着头的少女忽然发出烦躁的声音,抬起头怒视着他,明显是刚刚哭过的嘶哑声音很大,就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周离只是沉默的看着她,不生气也不反驳,令她的眼眶又红了起来。

  默默的低下头,她发出哽咽的声音:“对不起,我不想吼你的,对不起……让我一个人呆着就好。”

  “我没生气啊。”

  周离叹息着,伸出手想要去揉她的头发,可是手掌停在半空中,却不知道如何去安慰她。

  “我、我不想吼你的……”她蜷缩在椅子上,将脸埋在膝盖里,低声的哽咽:“我不想让你操心的。”

  “我知道啊,卢弱水是个好姑娘。”周离揉了揉她的头发:“所以我不生气的。”

  沉默的坐在她的身边,直到她情绪平复了起来后,周离才问:“我去买点东西,你想吃点什么?”

  从昨天忙到现在,周离还没吃饭呢,她也一样。

  “我不饿。”卢弱水抽着发红的鼻子,低声说道。“不用担心我,我能照顾好我自己的。”

  周离悄然的叹了一口气:“正因为这样才担心你啊。”

  苦笑着,他将手里的围巾套在她的脖子上,认真的包好,有些冷的手掌揉了一下她发白的脸颊,低声说道:“我很快就回来,给你带宵夜。”

  她肩膀颤抖了一下,稍微的抬起头,发出还是有些颤动的声音:“我不要泡面。”

  愣了一下,周离笑了起来:“好的,快餐。”

  他从口袋里抽出大手套戴上,在院子的角落里推出布满积雪的自行车,然后扭头对着呆呆看着他的少女说道:“我立刻回来,别害怕。”

  小脸被围巾裹着,卢弱水轻轻的点头:“嗯。”

  ……

  自行车的轮胎碾积雪上,发出了很奇怪的声音,就像是雪粉接连不断的碎裂掉了。

  下雪的天气骑自行车实在是很让人操心的行为,一不小心就会滑倒,而且还会视滑倒的姿势和角度翻滚出一至十米远……

  所以,必须很小心。

  干冷的风从领口钻进怀里的感觉实在很糟糕,就像是不断的有人往怀里一瓢一瓢的灌冷水一样,让隔膜和内脏都在这种冰冷的刺激下痉挛起来一样。

  来到这个城市三年,周离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么冷的冬天,不过和大雪压塌屋顶这样的传说比起来,果然还算是比较温和的天气了。

  伯父的家本来就低处近郊,距离市区也不算很远,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肯上校’如果开车的话五六分钟就可以到——不过周离考虑到自己屁股下面这一架有些年头的老式‘飞鸽’自行车,恐怕时间还会更长一点。

  夜深人静,大雪总是会吸收那些嘈杂的声波,令整个世界都安静得像是睡着了一样,特别方便人想一些事情。

  比如‘康广药店’的老板卢医生在开出诊归来的路上遭遇车祸,夫妻双双死亡的事故。

  周离从警察那里听说了,汽车高速行驶时失速,是撞破栏杆,从盘山公路上翻下来的——几十米的高差,足够令运气不好的人压成粉碎。

  事故现场周离去看过,没敢带卢弱水,只怕她接受不了。

  只是,伯父作为脾气温吞水、从来都没有发过脾气的老好人,开车据说时速从来都不上七十公里,又怎么会出现那种事故呢?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也不愿意去回想。

  自从三年前他因为上大学而来到这个城市,就一直寄宿在伯父的家中,伯父和伯母都将他视作这个家庭的一份子,温柔且无私。

  不论是从品格、医德还是为人处世的方面都一直被周离所敬仰。

  哪怕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他也将他们视为亲人。

  只是没有想到,在自己的寒假刚刚开始的时候,他们竟然这么突然的去世了……

  就在沉思之中,他猛然听见刺耳的尖锐声音响起,耀眼的灯光从背后传来,照亮了他仓促扭头之后变成苍白的神情。

  在黑夜之中,沉重的货车宛如疯狂的猛兽一般疾驰而来,两盏车灯释放出令人眼瞳发疼的光。

  周离的眼瞳颤抖着,视线穿过车窗,看到了带着黑眼圈的困倦司机,还有他仓皇的神情。

  被刹车抱紧车胎发出怪异的摩擦声扩散,货车携带的恐怖风压掀起了天空中飘落的雪粉,骤然扩散。

  狂奔的猛兽已经无法被锁链所束缚,在高速的惯性之下,短短数米的距离弹指而过。

  然后……

  嘭!

  

第3章 只差1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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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重大概九吨左右的货柜车在载满十三吨货物的情况下,正常行驶所携带的惯性究竟有多少吨呢?

  不计算摩擦力损耗和外部影响,这大概会是一道高中物理作业上的题目?

  正确答案是多少呢?

  在那一瞬间,周离没有来得及计算出来,就听到从双耳中传来的呼啸风声和引擎的转动的声响。

  紧接着,恐怖的冲击扑面而来,沉闷的声音在一瞬间扩散开来。

  剧烈的冲击令周离的身体从车座上脱离,短暂的脱离了重力的束缚,飞入空中。

  那一瞬间仿佛被拉长到极限,时间化作断续的片段,整个世界变成塞进劣质胶片的播放机,变作一帧一帧的枯燥定格。

  能够感觉到雪粉飞入领口的冰冷,肋骨和内脏发出的压抑哀鸣,还有从心口传来的破碎声音。

  像是半个身体卷入绞肉机之中的剧痛终于从神经末梢翻起,可是周离却已经陷入幻觉一般的缓慢时光之中。

  有一种怪异的痉挛宛如电流一般的从脊椎之中扩散开来。就像是双手紧握在裸露内心的高压电线上一般,皮肤、肌肉、内脏都在这脱离束缚的狂暴力量下痛苦的颤动着。

  思维和念想宛如脱缰野马一样不受控制的疯狂运转着,从时间的束缚中脱离,在这一瞬间化作停滞的奇迹。

  世界宛如旋转一般,眼瞳中翻起的血色消散了,却将一切都蒙上朦胧的青。

  宛如烙铁一般的烧灼感觉从心口传来、扩散,令他痛苦得想要发出模糊的咆哮,

  在心口,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燃烧,或者说萌发了。

  怀中的木质吊坠碎裂,代表着某种含义的字符崩裂出细密的裂隙,随着其中所封锁的某种东西扩散而出,瞬间风化成细密的碎屑。

  宛如终于找到了寻觅已久的土地,即将枯死的‘树苗’展开细密的根须,刺入大地深处,扩散,疯狂的汲取着令自己得以存活的‘水分’。

  在手套的遮掩下,周离的手背上青筋鼓起,疯狂的跳动着。

  宛如琥珀中所囚禁的昆虫,周离在这凝固的世界中无穷尽的坠落、旋转着,目睹着自己的血在夜空之下缓慢迸射的场景。

  血红之中倒映着微弱的星光和飘洒的飞雪,诗意而残酷。

  而对于周离来说,这却是一场无法停止的酷刑。

  明明一切都奇怪到像是不存在的幻梦,可是心脏中所迸发出的剧烈痛苦却提醒着他这无比残酷的现实。

  左边半身的剧痛在宛如潮水一般的缓慢扩散、肋骨在缓慢而不容拒绝的碎裂塌陷着,内脏在剧烈的冲击中动荡着,就像是即将破碎。

  明明就像是下一瞬间就将死去,明明只差一步就足以跨越生和死的界限,可是却永远都无法抵达。

  哪怕明明只有一步之遥。

  ‘一步之遥’?

  西班牙语叫做:‘PorUnaCabeza’,曾经在《辛德勒名单》、《闻香识女人》中出现过的著名小提琴曲……听起来蛮不错的。

  明明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周离却忍不住胡思乱想,再一次回想起脑中所激奏的哀婉之音……

  在琴弦中所流淌而出的声音在盘旋,踩着心跳的古典,宛如独舞一般的旋转着,却永远都无法停止。

  一旦停下来,就会死掉么?

  周离仰望着夜空中的阴云,视线穿透了浓厚的大雪,眼瞳倒映着暗淡到即将熄灭的星光。

  有水迹从他的眼角飘出,在几乎完全停止的时光中缓慢冻结、飘散,融入飘落的雪中。

  在永无终止的坠落和旋律之中,他低声呢喃着什么,可是就连自己都听不清了。

  隐约中,宛如幻觉的声音出现,那是仿佛从云端传来的柔和声音,却响起在耳边。

  “周离,你想要就此死亡么?”

  那一瞬间,一切都陷入定格之中,永无止境的坠落和哀鸣的旋律,尽数戛然而止。

  在静止之中,周离感觉到胸腔之所积蓄的痛苦和绝望燃烧起来了,它们化作了模糊的嘶吼和咆哮,回应着那个幻觉一般的声音。

  “不,绝不!”

  于是,胸腔之中的灼烧痛觉彻底爆发,令周离感觉到自己身体寸寸粉碎的恐怖痛楚。

  在那一瞬间,周离的眼睛合拢,有恍若神明的宣告在他耳边响起:

  “那么,予你新生!”

  戛然而止的哀鸣旋律再一次的开启了永无止境的演奏,这一次是史无前例的宏大交响。

  无形的手掌拉扯着他的灵魂,将他重新从生存和死亡的边界扯回了原本的地方。

  停滞的时间、静止的世界破碎了,他再一次的回到弹指间的坠落之中。

  撞击所带来的低沉声音还没有来得及消散,周离的身体在半空中旋转着,在刺目的车灯照耀之下,睁开眼瞳!

  再也不是以往的纯黑,此刻所环绕在眼瞳中的,是恍若苍空一般的辽阔幽深的青!

  于是,一瞬间,他看到了新的世界。

  哪怕是黑夜,也亮如白昼;哪怕遥远的星空,此刻也近在咫尺。

  大雪飘落的轨迹、冷风掀起的涟漪、星辰旋转的方向此刻都倒映在那一双青色的眼瞳之中,万物都于此刻显露出真实的模样。

  青色的眼瞳仿佛在剧烈的颤动着,将此刻的一切都收入视线之中。

  直觉告诉周离,约莫在半秒钟之后自己将会坠落在雪地之中,货车行进的前方。

  到时候坠落的自行车会在沉重车轮的碾压之下扭曲,断裂成两截,为自己争取大概一秒钟的时间。

  一秒钟之后,疾驰的货柜车会碾过自己的身体。

  保守估计损伤开始、得出结论:腰椎断裂、内脏多数破碎、肋骨六根骨折,当场死亡。

  可能性大概为百分之七十,剩下的百分之三十是下辈子成为残疾人在轮椅上度过。

  两种结果都很糟糕,而且后一种更糟糕。

  所以,在冰冷的风声呼啸里,周离忍着冲击的痛苦,伸出皮肤崩裂的右手。

  下一瞬间,坠落在雪地之中,自行车被碾压的尖锐声音骤然响起,那一架年龄起码跟周离相当的老式‘飞鸽’在周离的身后被沉重的轮胎碾压着,扭曲成古怪的形状,最终达到临界值,彻底崩溃!

  破碎的零件飞迸,货柜车前进的方向被扭转了一个微弱的角度,然后……

  “就是现在!”

  周离的胸腔中发出模糊的咆哮,可是在别人听来却像是高亢而短暂的尖叫。

  手臂在低吼中猛然撑在冻结的道路之上,在瞬间迸发的力量令掌心和地面摩擦的血肉模糊,手臂的骨骼似乎都响起不堪重负的哀鸣,出现了崩裂的缝隙。

  而他的身体却在这爆发的力量之下向着右侧弹出,擦着疾驰的车轮翻滚,落入积雪之中。

  货柜车疾驰而过,在冻结的路面上擦过了漫长的痕迹之后终于停止。

  仓皇的司机推开车门,胆战心惊的向着后面看了一眼,但是夜色漆黑,却什么都看不清楚,只能颤颤巍巍的走下来。

  在看到那两截断裂的自行车残骸之后,中年的肥胖男人露出已经快哭出来的表情,双腿一软,就吓得坐在冰冷的地上。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黑暗中传来的喘息声。

  模糊的身影从积雪之中缓缓的爬起,缓慢的向着他走来,如同索命的厉鬼。

  带着渗透了半身的鲜血和剧烈的痛苦,周离蹒跚的前进着,终于走进尾灯模糊映照的范围之中,向着中年的肥胖司机露出了愤怒的神情。

  “开夜车给我小心点啊!”

  沙哑的愤怒低吼发出,周离沾染着鲜血的表情分外狰狞,令坐在地上的中年胖子发出尖叫。

  “鬼、鬼啊啊啊啊啊啊啊!!!!!!!”

  瞬间以不可思议的肺活量将嗓音飙升到令人不可置信的尖锐高度,那个倒在地上的中年胖子连滚带爬的从地上爬起来,尖叫着钻回车里。

  汽车发动、点火、疾驰而去,原地只剩下呆滞的周离。

  直到良久之后,他才看着满身的伤痕,一头雾水的自言自语:“鬼你妹啊……”

  不幸中的万幸是,身体似乎没有什么大碍,虽然很痛,但是他可以感觉到只是一些皮外伤而已,骨骼和内脏都没有受到什么巨大的损害,真是不可思议。

  这其中的问题,他下意识的不想要去多想。

  反正对方的车牌号他已经记下来了,深更半夜的报警会耽误太多时间,恐怕做完笔录就明天早上了。

  他不想让卢弱水等太长的时间,而且他也饿得厉害了,所他决定先去买点东西带回去吃。

  只不过,接下来他需要面对一个惨烈的现实……

  那一辆享年二十多岁、陪伴了自己三年的古董级自行车在顽强的经历过漫长时间的流逝、二十多年的雨雪风霜之后,终于在自己的手中惨遭分尸了。

  也就是说,他得走着去。

  二零一三年四月十八日,真是不幸的一天。

  ……

  在暖气的吹拂中,值班的服务生在柔和的灯光下趴在柜台上打了个哈欠,昏昏欲睡。

  已经过了就餐的高峰时间,快餐店里也已经没什么客人了,值夜班就这点好,很轻松。

  就在她的困倦之中,快餐店的大门被推开,清脆的铃铛声传来。

  梳着马尾辫的年轻女孩连忙从柜台后面直起身,睁大眼睛,努力的让自己精神一点,习惯性的大声说道:“欢迎来到肯、肯……”

  “肯、肯……”

  究竟是‘肯’什么呢?

  她呆呆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忍着尖叫的冲动,说不下去了。

  鲜红的人民币被拍在柜台上,像是刚刚遭遇了惨烈事故的年轻男人擦了把脸上模糊的血迹,沙哑的说道:“全家桶。”

  “肯、肯……”呆滞的女服务生还没有从‘大脑当机’的状态中恢复过来,依旧在机械的重复着那一句话。

  “肯你妹啊!”周离用力的拍了一下柜台:“全家桶!”

  唔……不论是谁,在亲人去世后接着被车撞,心情都不会好吧?

  因为用力过大,手掌上的伤口又崩裂了,疼得周离一阵龇牙咧嘴。

  女服务生终于反应过来,颤抖着收起那一张沾着血的人民币,颤声的问道:“请、请问是在这里吃还是外带呢?”

  周离揉了揉发僵的脸,困倦的低声说道:“外带。”

  呆滞的保持着微笑,快要哭出来的女服务生扭头向着后厨喊:“外、带那个,那个啥……全、全家桶一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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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你们是不是当我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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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这么晚?”

  卢弱水坐在大门的屋檐下面,抬头看着喘息的周离。

  周离笑了一下,拍了拍全家桶:“不小心摔了一跤。”

  在门口的灯光映照下,卢弱水抬起脸,疑惑的看向他身后:“那自行车呢?”

  周离想了一下,无奈的说道:“不好意思,摔到河里了,改天我再买一辆回来。”

  “哦,不用了。”卢弱水轻轻摇头:“我小时候学着骑自行车,也被它摔了好多次呢,而且又黑又丑,早就不想要了。”

  “说什么小时候啊。”周离忍不住笑了起来,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你现在都还是小孩子嘛。”

  卢弱水的喉咙里哼了两声,有些讨厌的摇头想要把他的手甩掉,但是却忽然皱了一下眉。

  抬起手腕抓住周离想要收回去的左手,她象是小狗一样认真的嗅着,然后疑惑的抬起头:“摔得很重幺?”

  周离有些无奈的挑了一下眉头,差点忘记这么重要的事情。

  她从小就在药店给父母帮忙,鼻子又灵光得厉害,血的味道很轻松就可以嗅得出来。

  “只是擦了一下,我找点酒精消一下毒就可以了。”

  他抽回了手掌,搬起她拖出来的椅子:“走吧,别在门口晾着了,你今天都快在外面呆了半天了。”

  “哦。”卢弱水抓住他伸出的手,轻轻点头。

  一只手被周离拉着,她的另一只手轻轻的颠了一下怀里的全家桶,有些苦恼的说:“一会你得多给我一点,我饿了。”

  周离低头看着她,无奈的说道:“这也要跟我抢?”

  卢弱水认真的想了半天:“看在你摔了一跤的份上,可以多分你一个鸡腿。”

  “好吧,一个就一个。”周离轻声笑了起来:“一个也好。”

  就在门口他放下椅子,有些疑惑的抬头看着上面:“楼上怎么那么吵?”

  卢弱水的指头轻轻的颤动了一下,沉默的低着头,不说话了。

  周离终于想起那群不速之客们,眉头皱起,刚刚好了一点的心情又变得无比糟糕:“又是他们?”

  在看到亮灯的窗口之后,周离的表情瞬间变成铁青:“他们在伯父的房间里干什么?”

  “二姨他们说要住在这里照顾我,说爸爸和妈妈的房间就挺好……我不知道该怎么拦住她。”

  她低着头,遮住自己发红的眼眶,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她不想让周离知道,周离知道了后又会担心自己,还会很生气。

  可是她却不知道去怎么做才好,只能抬起眼睛,怯怯的看着他。

  “伯父伯母的房间就挺好?呵呵……”

  周离轻轻的点头,气的竟然笑了起来,他几乎可以想到在自己走后,那个肥女人究竟是用什么表情说这种话的。

  无非是‘你一个人和那个谁谁谁住在一起姨多不放心’、‘你还这么小,没有人照顾怎么能行?’‘有二姨和姨夫留下来照顾你,你就放心吧’……

  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在父母刚刚去世的时候就遇到这种情况,怎么能够说得过一个工于心计的老女人?

  况且卢弱水本身就不善言辞,在不熟悉的人面前很少说话,弄得她说不出话来简直轻而易举。

  高,真是高!现在搬进去,说不定到时候分房的时候有个借口,还能多分一笔钱。

  如果能骗到那个小姑娘选择自己作为监护人的话,整栋房子恐怕都是自己的了。

  而且……听这动静,恐怕是已经在翻房产证了吧?!

  原本周离还打算,如果他们是真心想要照顾卢弱水的话,他并不介意让他们住下来,也没什么好介意的,况且卢家的家事,也轮不到他去介意。

  可是伯父才去世两天,尸骨未寒,就这么急着想要分他的遗产,这么去欺负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

  “你们是不是当老子已经死了?!”

  周离的牙齿摩擦出愤怒的声音,低声自言自语。

  卢弱水抬起头,稚嫩的小手抓着他的手掌,想要说什么,可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深吸了一口冷气,周离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

  低头看着她怯懦的眼神,周离轻轻的拍了拍她发冷的小手:“你先去吃饭,不过记得不要连我那一份也吃掉。”

  卢弱水微微的摇头,不想松开他的手:“不要打架。”

  周离笑了起来,弯下腰去捏了一下她的脸:“别担心,交给我好了。”

  感觉到脸颊上熟悉的温度,卢弱水轻轻的点头,松开了手掌。

  ……

  在上楼梯的时候,周离还是转身看了一眼身后,看到卢弱水抱着全家桶、蜷缩在沙发上的样子,心中又抽痛了一下。

  地上满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亲戚’丢下的杂物,瓜子品、卫生纸、烟蒂,简直让喜欢干净的卢弱水没法落脚。

  电视机还在演无聊的偶像剧,明明已经看过很多遍了,可是卢弱水还是把声音开得很大。

  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大厅里,一个人看着电视。

  失去父母之后,以前的一家三口,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正是因为这样,周离才一直不愿意放弃。

  他记得卢弱水第一次见到他时的笑容、每次夏天悄悄求他帮自己做暑假作业的祈求眼神,还有悄悄瞒着父母抢自己鸡腿吃的狡黠模样。

  所以他不愿意再看到她孤独的样子,那样的表情对于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子来说,太过沉重了。

  察觉到周离的视线,沙发上的卢弱水扭过头看向身后沉默的周离。

  看到她疑惑的眼神,周离挤出笑容,挥手示意她放心,在她扭过头之后,才露出阴沉而愤怒的神情。

  似乎是察觉到他心中的怒火,在他的眼瞳之中,再一次显露出曾经惊鸿一现的苍青色。

  沉默的走在楼梯上,他倾听到楼上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愤怒的握紧指节,发出噼啪的声音。

  “老王,这个粉底你看看,效果真好,以前都没在商场见过。”

  隔着老远,他就听见了那个胖女人兴奋的声音:“你也不多学学,我表弟多舍得给媳妇花钱,听说还是从俄罗斯带回来的……”

  砰!砰!砰!

  骤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她兴奋的声音,不过那种声音与其说是‘敲门’,更象是有人手持着铁锤要破门而入了。

  屋内翻动的声音戛然而止,很快胖女人的声音就满是厌恶响起:“谁啊,这么晚了。”

  谁都知道,这是明知故问,谁都知道卢弱水不会这么敲门。

  门终于开了,屋内的光亮流出,照亮了黑暗的走廊。

  就把门开了一条缝,一张铺满粉底的老脸露出一半,满是厌恶的说道:“这么晚了,什么事儿?”

  周离的视线越过她,看到屋内一片狼藉,原本铁青的脸色已经快要变成漆黑。

  衣柜被翻得一片紊乱、存放病人病历的柜子也被打开,各种票据落了一地,就连墙上挂着的装饰画都被摘了下来。

  简直就象是蝗虫过境,而且哪怕到了现在,里面那个秃顶的男人也还在不停的翻。

  压抑着心中的愤怒,周离从牙缝里挤出了最后的警告:“滚出来。”

  表情的剧烈变化让他脸颊上刚刚勉强弥合的几个口子又被扯开来,鲜血再次渗透出来,令他的神情无比狰狞。

  看着那一张痴肥的脸,周离咬着牙说道:“别让我说第二次。”

  痴肥女人的神情一变,怒骂道:“你神经病啊你。”

  说着,就要关门。

  砰!

  在最后的瞬间,周离的手掌夹紧了门缝里,往日没有出现过的可怕力量爆发,在瞬间将关闭的门彻底推开。

  隔着门板传来的巨大力量令那个胖女人踉跄的后退了两步,不可置信的看着闯入房中的周离。

  一直到两个小时前,她印象之中的这个‘外人’还都是骂不还口、拿捏起来轻松无比的软蛋;只是现在她才发现,一个真正好脾气的人愤怒的时候究竟有多可怕。

  环顾着房间里的狼藉的样子,周离冷笑着看着他们,满是鄙夷的说道:“卢弱水还没死呢,你们就这么急着分她的家产?!”

  秃顶的男人终于反应过来,一脸恼火的指着周离:“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你!我可是弱水她二姨夫,怎么会……”

  “老子管你是谁啊?!”

  满是怒火的低吼打断了他的话,周离带着最后的耐性指着门外:“滚出去,听到没?”

  看着周离狰狞的神情,那个素来以弱水的‘二姨夫’自居的秃顶男人竟然哆嗦了一下,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看到自己男人不中用的胖女人气得一把推开了自己丈夫,抖着满脸的肥膘,开始胡搅蛮缠:“凭什么!你一个姓周的凭什么管我卢家的家事!”

  在灯光下,她的脖子上什么东西折射出闪亮的光芒,刺疼了周离的眼睛。

  “凭什么?”

  周离压着肚子里的火气,低声的冷笑。

  擦了擦脸上渗出的血,他认真的挽起袖管,抬起略显惨白的手指,握紧成拳头。

  “凭这个,行不行?”

  那一张痴肥的脸上表情骤然一变,整个过程在周离的眼中就象是速度减缓了几十倍的慢镜头一样,扭曲到让人可笑的样子。

  周离甚至可以看到自己在她眼瞳里的倒影,神情狰狞。

  在这减缓的时光中,他带着沾染着渗透着血液的笑容,抬起手,右脚后退了一步。

  在几个月前,那个拳击社的肌肉男哥们是怎么说的来着?

  后退不是示弱,是为了更好的……挥拳!

  一瞬间,肌肉的律动和心脏的节拍在意志的引导下完美的统合在一起,层层力量沿着躯壳奔涌、重叠,爆发!

  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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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家人’和家人
天驱全文阅读作者:咆哮的风月加入书架
你试着忍受过一个莫名其妙的老女人跑到自己的家里指手画脚幺?

  肥胖而丑陋,长着一双让人厌恶的市侩眼睛,明明是从来都没有见过的人,却偏偏装出一副家里主人的样子,对自己指手画脚。

  在伯母每个星期都要洗一次的沙发套上挠头皮屑;磕掉的瓜子随手仍在地上,却不愿意往不远处的垃圾篓看一眼。

  象是强盗一样的闯进死者的房间里翻箱倒柜,掠夺一个属于十五岁小女孩的最后遗产。

  还沾沾自喜的带着死者的遗留下来的首饰,窃取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这样的一张脸,真的是很难让人找到不打上去的理由。

  可能曾经忍耐,但是现在无法忍耐了。

  已经,无法忍受胸腔中要将自己都燃烧起来的愤怒了!

  所以,不需要再忍耐了,将所有的愤怒和暴戾倾注在这一拳之中,统统的在那个死女人的脸上发泄出来!

  嘭!

  ……

  在萧索的大厅之中,蜷缩在沙发上的少女忽然听到了什么,呆呆的抬起头,看向头顶的天花板。

  紧接着,一连串低沉的声音扩散,就象是有愤怒的公牛驰骋在大地上,令干涸的泥土崩裂,掀起飞扬的苍黄色尘埃。

  紧接着是出现尖叫和痛呼的声音,很快凌乱的脚步声从楼梯的上响起。

  鼻青脸肿的胖女人和秃顶老男人象是见了鬼一样的从楼梯上滚下来,狼狈的爬起,跌跌撞撞的跑进大厅。

  在沙发上,卢弱水抱着全家桶,恰到好处的露出疑惑的神情。

  就象是见到救星一样,流着鼻血、鼻青脸肿的肥胖女人拉着自己的男人,连哭带喊的尖叫:“弱水,快救命啊!”

  她抓着卢弱水的胳膊,指着自己脸上淤青尖叫:“周离要杀人啦!那个杀千刀的野种……”

  “我记得,我说过的。”

  低沉的脚步声从楼梯上响起,周离提着一根从墙上拔下来的棒球棍走进大厅里。

  原本作为装饰品挂在墙上,棒球棍上还带着不知道是谁的签名,在被发狂的周离拔下来之后,上面很快就沾了不知道是那夫妻俩谁的血。

  或许都有?反正周离是不会在乎这个问题的。

  擦了擦嘴角的血,周离冷声问:“我不是让你们滚了幺?”

  看着在卢弱水身后颤颤巍巍的那一对夫妻,他的眼中涌现了毫不掩饰的狰狞神情:“难道要我重复一次?”

  沙发上卢弱水扭头看着身后满脸眼泪的‘二姨’,稚嫩的脸上依旧是疑惑而冷漠的神情。

  在那夫妻俩的哀求声中,她认真的将自己的手臂从她的手里抽出来,一言不发,低头继续吃晚餐。

  “啊!!!!!!!!”

  电视机里的午夜场恐怖片似乎正好到了高潮的时候,那个头发蓬乱的女人在无数蠕动的蛇虫前面发出了崩溃的尖叫。

  而这一声尖叫,终于压垮了他们心中最后的防线。

  在周离的逼近之下,他们尖叫着从大厅里跑出去,在门外的夜色中消失。

  ‘咣当’一声,周离将手里的棒球棍扔到地上,向着沙发上的小女孩挤了一下眼睛:“搞定了。”

  看着他的表情,卢弱水忍不住扑哧一声的笑了出来,就连脑后的马尾轻轻的摆动起来。

  第一次的,周离在伯父和伯母去世后,在她的脸上看到笑容。

  象是见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卢弱水抱着那个残留着余温的全家桶笑得弯下腰,喘不过气来。

  然后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变成了细微哽咽的声音,水迹从她的脸颊上划开,滴落在周离的手上。

  轻轻的擦掉了她脸上的泪,周离用力抱着卢弱水颤抖的肩膀,低声呢喃:“没事了,没事了,有我在,别害怕。”

  在周离的怀里,卢弱水发出哽咽的声音:“对不起,对不起!”

  “没什么好抱歉的啊。”

  周离轻轻的摇头,拍着她的后背,忽然愣了一下,诧异的问:“弱水,你不会真的把我的那一份吃掉了吧?”

  努力的摇着头,卢弱水在他的怀里低声哽咽:“我不会再给你添麻烦了,对不起……”

  “说什么啊小鬼。”

  周离笑了起来:“亲人不就是用来互相添麻烦的幺?我麻烦了你三年,你麻烦我一两天也没关系啦。”

  良久之后,卢弱水的哭泣终于停止,在他的怀里怯生生的抬起头,用红红的眼睛:“真的?”

  周连一脸无奈的叹息:“我有骗过你幺?”

  结果,她很认真的点头:“有,很多次。”

  “呃……不说这个了,吃饭吃饭!”

  周离有些尴尬的笑了起来,转身从沙发上端起全家桶。

  认真的端详了片刻,他才无奈的叹息:“这么一点不够吃啊。”

  卢弱水擦干净脸上的眼泪,从沙发上爬起来,穿上了鞋子,抽着鼻子问:“冰箱里我记得还有米饭,热一下就行了,你要喝粥幺?”

  看着她认真的神情,周离笑着点头:“多来一点,我饿得厉害了。”

  虽然眼眶还是有些红,但是卢弱水的神情却似乎轻松了许多,如释重负。

  一脸认真的,她说道:“那你得全吃完,我做饭不喜欢看别人有剩下来。”

  “好。”

  ……

  疲惫的靠在沙发上,周离看着那个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忍不住轻轻的笑了起来。

  在稍微的休息了一下后,他从裤子口袋里翻出手机----一台诺基亚的‘砖头块’。

  虽然现在已经到了智能机普及的时代,但是周离的手机却依然是最早时期的那种蓝黑的屏幕,除了打电话发短信之外什么功能都没有。

  他从电视机旁边的电话本里找到一个电话号码,在拨出去之后,沉默的倾听着等待音。

  很快,电话接通,一个困倦的声音响起:“喂?哪个?我明天还要巡逻,长话短说。”

  “是王吟大哥幺?”周离看了看厨房里那个忙碌的生硬,低声说道:“我是周离。”

  电话那头的警察似乎还没睡醒,想了半天之后才想起来:“周离……哦,我想起来了,卢医生家的那个孩子啊!”

  “嗯,是我。”周离点头,低声说道:“是这样的,今天我……”

  他差不多把刚才和今天撞车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下,然后电话那头陷入沉思,很快声音响起:“成,这事我回头给副局说一下,明天我过去走一趟。”

  周离笑了起来:“多谢王吟大哥了。”

  “你小子先别开心太早,斗殴这种事可大可小,闹大了你小子指不定进去蹲两年呢。”

  周离低头想了一下,忽然笑了起来,说道:

  “要不这样吧,明天我先……”

  听着周离说完,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紧接着传来诧异的声音:“你小子鬼主意怎么这么多?就这么着吧,我看行。”

  周离笑了笑:“那就谢王大哥了。”

  “谢什么,这些年局里大伙的药都是卢医生开的,感冒咳嗽也没少了阿姨照顾。再说那俩人也真不是个玩意儿,这事儿犯我手里铁定要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王吟困倦的打了个哈欠:“行了,不多说了,我困得不行了,明儿个还要巡逻。你小子记得把事儿办妥当。”

  “嗯。”

  周离点头,听到那一头电话挂断的声音之后才把手机收起来。

  这样,两件事儿就一起搞定了。

  弱水的父母虽然去世了,可是他们留下来的人脉还在,虽然难免人走茶凉,但是很多时候都可以发挥余热。

  在打完电话之后,周离看晚饭做好还早,先上楼把弱水父母的房间重新收拾好,毕竟不能放着那种台风过境的样子不管。

  收拾完,吃过饭之后,已经十一点多了。

  周离先打发小姑娘去睡觉,一个人洗完了碗和筷子,仔细把大门关好,最后又把凌乱大厅收拾了一遍,给弱水的父母重新点了几炷香烛之后,才回到房间。

  关上门,他猛然靠在门板上,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如释重负的喘了口气。

  疲惫的滑到地上,周离就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了,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撕裂的剧痛。

  短短的几个小时,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他的身体几度行走在崩溃的边缘上。

  如果不是因为他不知道的原因,早在货柜车的撞击之下,他就变成一具尸体了。

  虽然看起来没事儿,但这也仅仅是代表着继续行动无碍而已,浑身上下几欲崩溃的剧烈痛苦没有一刻远离他的身体。

  况且接下来又有那么多事情接踵而至,此刻的周离已经彻底的达到极限了。

  忽然间,他象是想到什么,扯开了上衣的拉链,摸索着衬衫口袋里的东西。

  直到手掌掏出的时候,他才发出无奈的声音。

  看着手中那一条黑色的细绳和被染红的碎屑,他不得不面对这个现实——那一条对于弱水至关重要的吊坠已经碎得再也拼不起来了。

  有些愤怒的锤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结果手臂和脖颈肌肉拉伸所带来的酸痛几乎令他呻吟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恢复了一点力气,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打开床头灯。

  对着镜子,他缓慢的脱下外套,虽然极力避免肌肉的拉伸,可是中间的过程却依旧痛苦无比,就象是无数细小的刀片夹杂在血肉中,随着肌肉摩擦。

  然后,他看着镜中的景象,陷入呆滞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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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很好奇,我也很期待。

  

第6章 异变
天驱全文阅读作者:咆哮的风月加入书架
在镜子前面,周离呆滞的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忍不住低声的呢喃:

  “我去……这是刚进绞肉机里转了一圈吧?”

  随着外套脱下来,被鲜血染红的衬衣终于在镜子中显露出来。

  原本纯白的衬衣上已经晕染上大片的猩红,就象是被红色的墨水侵染过一样。

  血液干涸后变成介于深红和黑色之间的奇怪色彩,在边缘处变成了掺杂着恶心褐色的微黄。

  一股散发出浓厚的血腥味终于散发出来。

  别说周离完好无损、浑身上下一个部件都没少的站在这里,这摸样,说是杀人现场的牺牲者都有人相信。

  简直就象是快被撞碎了一样啊!

  呆呆的看着镜子里半身被血染红的自己,周离终于反应过来,干涩无比的吞着口水。

  他忽然很害怕,在衬衣的下面,自己其实已经被开膛破肚,面目全非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犹豫不决的周离一咬牙,扯开了衬衣,粘连着干结鲜血的衬衣被扯下来,周离上半身终于赤裸的显露出来。

  大片的青紫色肿胀覆盖着他的上半身,一丝丝干涸的血液痕迹在皮肤表面显露出怪异的深红。

  而在这样惨状的覆盖之下,就连周离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完好无损?

  忽然间,周离注意到在血渍的覆盖之下,心口的那一片古怪色泽。

  凑近镜子,周离仔细的看着自己的心口,那从血色和淤青的覆盖之下显露出的微弱银白。

  在手掌的搓动之下,干结的血渍迅速的剥落,不顾淤青和疼痛,周离呲牙咧嘴的看着自己心口缓缓浮现的怪异痕迹。

  那是一个简略而神秘的奇异符号,依稀似曾相识,此刻却烙印在周离的心口,宛如萌芽的种子一般,向着四周扩散着丝丝细微的脉络。

  随着心脏的跳动,那一枚古怪的字符也象是宛如幻觉一般的律动着,令人无法置信。

  周离可从来没有去纹过身,也没有兴趣在自己身上添过什么奇怪的图案。

  那么……心口的这个东西,究竟是怎么回事?

  猛然间,他还回头看自己的床头柜上那一根漆黑的细绳还有细碎的粉末,自己心口的字符,竟然跟卢弱水佩戴多年的吊坠上那个符号……一模一样!

  他呆呆的看着镜子之中的自己,猛然间失去了所有力气,坐回床上。

  几个小时之内的回忆,不断的在脑中重演,不断的回想。

  直到最后,只剩下一段就连真伪他都无法确信的记忆。

  货柜车疾驰而来,自己的身体飞起、停滞的时光、幻听一般的问答,还有接下来所出现的奇迹。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双手,低声呢喃。

  莫名其中,他似乎触动了某个潜藏在身体中的开关,一瞬间,记忆中哀婉的提琴声再一次响起。

  仿佛永无止尽的琴音在脑中盘旋,化作‘一步之遥’的激昂旋律。

  在周离的眼瞳中,暗淡的青色重新亮起,蒙上一圈旋转的虹光,扩散着一阵阵的涟漪。

  周离的世界,再一次的陷入那古怪的状态之中。

  时间猛然断裂成无数个片段,世界重新断裂成一帧又一帧的定格胶片。

  外界和自己的距离骤然拉长,一切都象是正在远去。

  唯有自己的存在此刻唯一清晰,真实不虚。

  肌肉颤动的感觉,心脏鼓起的节拍、血液流淌的速度、乃至从每一个细胞中发出的欢呼。

  它们汇聚成低沉的节奏,在自己耳边响起,就象是巨龙的心跳。

  不可思议的景象仅仅持续了数秒钟便戛然而止,‘只差一步’的旋律戛然而止,化作碎裂的音符。

  从那种奇怪状态中脱离而出的周离眼前一黑,险些晕厥。

  此刻的他就象是连续不眠不休跑了六个小时的马拉松队员一般,痛苦得象是在燃烧,血液都快沸腾了。

  在这种近乎油尽灯枯的状态下强行进入这种状态,再一次的将他逼入休克的边界。

  无力的倒在床上,他艰难的将身体翻滚过来,在床上摊开,便陷入了最深层的沉睡之中。

  在闭上眼的最后一个瞬间,周离空空荡荡的混沌思维中忽然有一种奇怪的念头泛起。

  这就是,新生么?

  ……

  就在周离陷入沉睡的时候,黑夜中的故事并没有终止,而是在继续缓缓展开。

  在凌晨的寒夜里,铺满积雪的马路上响起了低沉的脚步声。

  那个潜行而来的人影伫立在雪地之中,身影宛如无法消散的黑暗,

  在消瘦到宛如枯骨一般的脸颊上,两道非人的目光宛如刀锋一般的凌厉,扫视着黑暗。

  踩踏着凌乱的积雪,无声的潜行,脚步在积雪之中留下两行浅浅的印记。

  就象是在寻找着什么,他宛如拉网一般的反复搜寻着,直至出现在两团自行车的残骸旁边,他的脚步才戛然而止。

  就象是终于寻觅到什么珍贵的宝物,他嗅着空气中残留的气息,露出笑容:“就是这里!”

  狂喜的翻开了积雪,他疯狂的搜寻着任何残留的痕迹,但是却一无所获。

  直至将方圆数十米之内的所有积雪全都翻开之后,他才停止了徒劳的搜索。

  环顾着四周的黑暗,他的喉咙里发出饥渴而愤怒的呢喃:“树呢?树呢……”

  世界树……在哪里?!

  就在此刻,在这浓厚的化不开的漆黑夜色中,骤然有雷霆的声音炸响。

  黑影的面色骤变,身影一闪,急速的向后退出十余米。

  紧接着,下一瞬间,他刚刚所立足的地面宛如遭遇炸`药爆破一般的破碎了,凄厉的裂痕从柏油马路之上扩散开来,一直蔓延到他的脚下。

  那一瞬间,就象是遭遇到打桩机重叠了数十次的冲击,哪怕是银行的保险库也要在这一击之下出现恐怖的凹陷。

  而所造成这个效果的,却只是一只布满了狰狞刺青的手掌。

  在暗淡的月光照耀之下,那个突如其来的魁梧身影缓缓的从深陷的路面中拔出手掌,直起腰,向着不远处的黑影露出了狞笑。

  消瘦的黑影发出沙哑的声音:“天启武装——破断铁锥?!”

  “你认识这个?很好。”在不远处,那个魁梧的身影笑得更开心了:“那你一定知道我是谁了?。”

  在苍白的雪地上,那个漆黑的影子忽然发出了宛如夜枭一般的沙哑笑声:“当然知道,你是姚虎彻,‘基金会’的姚虎彻,继承了‘虎彻’那个名字的姚虎彻啊。”

  “知道得蛮详细的嘛。”

  姚虎彻的魁梧身躯在黑夜中宛如磐石一般缓缓向前推进着:“我以‘基金会’的名义代行‘能力者自治条约’,第六款第十一条,将你拘捕。不过我希望你能够尽可能的反抗几下啊。”

  停顿一下,他再也不掩饰心中的杀意:“这样的话……你就可以合法的去死了!”

  话音未落,空气炸裂的声音响起,姚虎彻宛如从山巅滚落的磐石一般,以不可阻挡的姿态急速推进。

  如同战车碾压过大地,他在崩溃的马路之上留下一个个深陷的脚印。

  而他的体重,却在那一瞬间骤然增加数百倍,达到第三阶段的‘力量强化’令他背负起这不可思议的重量,将这一份沉重化作令所有敌人都胆寒的攻击!

  这就是‘天启武装——破断铁锥’所带来的效果!

  就象是手中出现了无形而庞大的铁锥一般,姚虎彻怒吼着将所有的力量向着那个黑影释放。

  弹指间,恐怖的巨响再一次爆发,大地碎裂,而黑影却在最后的瞬间闪过这足以令自己粉身碎骨的一击。

  紧接着,宛如爆炸一般的余波席卷,令他的肺腑剧烈震荡,吐出猩红的血。

  而就在两人交错的瞬间,一柄利刃从黑影的手掌出探出。

  寒光一闪而逝,在姚虎彻的右臂之上切出一道长达三十厘米的伤痕。

  迅捷无比的快刀切裂肉体,而直到三秒钟之后,姚虎彻的伤口才炸裂,鲜血喷涌。

  “该死的,他的能力不是隐匿!”

  阿蛇的声音从他耳边响起:“至少是第二阶段的‘速度强化’!”

  姚虎彻后退了一步,低声呢喃:“现在扯这些有个屁用!”

  就在他的手臂之上,发达到近乎非人的肌肉一阵蠕动,强行弥合了伤口,可是剧烈的痛楚却不断的重复着,象是那一柄刀并没有抽出,而是在不断的切割着自己的手臂一般!

  瞬间,姚虎彻的眉头皱起,并非是因为痛苦,而是因为在那一瞬间的发现。

  在黑暗中,他眯起眼睛看着雪地上的黑影,沉声问道:

  “你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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