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杨树,就是那种很普通的树。”杨树咧嘴一笑,自我介绍道。
“我叫乔念宁,你有过夜的地方吗?现在中城区和下城区之间的通道应该已经封闭了。”乔念宁询问道。
“我随便找个公园银行之类的地方睡一夜就好,多谢你了。”他说着话转身欲走。
“去我家吧。”乔念宁一把拉住了杨树的手腕。
“不好吧?”杨树偷偷看了一眼少女凹凸有致的身段,心口不一道。
“我们是朋友啊,哪有看着朋友露宿街头的?“乔念宁脸上的沮丧消散,露出一丝甜美的笑容。
他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在跟着乔念宁回家的路上,他抽空研究了一下穿越者助手。
之前有几条提示消息他没有看见,分别是。
“作为穿越到异世界的孤独灵魂,解锁职业【穿越者】“
“达成成就【初到异界】,获得成就点1”
“靠着捡拾垃圾和废物艰难度日,解锁职业【拾荒者】,获得初始技能点1,请注意查收”
开启助手的方法很简单,基本上可以用“心念一动”这个词来概括。
杨树心念一动,眼前出现了四个选项。
成就,技能,职业,和一个待开放的问号。
成就栏打开,只有【初到异界】这个成就孤零零地亮着,其余成就都被上了锁,什么也看不见。
技能栏打开,空无一物。
职业栏打开,里面有三棵技能树。
穿越者职业的技能树笔直向上,十三阶层对应十三个技能,消耗成就点可以抽取穿越者技能,一阶技能需要1成就点,二阶需要2成就点,等比数列递增。
不做犹豫,杨树消耗了仅有的1点成就点,开始抽取一阶穿越者技能。
一台老虎机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屏幕开始滚动,还伴随着叮铃铃铃的响声。
几秒之后,老虎机停下了,上面的图标是一只发抖的老虎。
“获得技能:【虎躯一震】”
紧接着,他又点开了拾荒者的职业界面。
拾荒者职业的技能树只有三阶,每阶有三个技能,被分成了三个系列。
生存系:坚韧、百毒不侵、小强之体
探索系:体能节制、六识敏锐、探宝金瞳
掠夺系:王八拳、械斗精通、街头之王
三个系列,三选一。
粗略地看了一下技能效果之后,他果断把初始赠送的技能点加在了【体能节制】这一栏上。
吸引他的主要是探宝金瞳这个技能,发动后能在短时间内以肉眼鉴别物品的稀有度,可谓发家致富必备。
切换到技能栏,里面多了一个被动技能。
“体能节制:常年的饥饿和劳累让你学会了更合理地运用体能,减少运动时的体力消耗,等级:1/10”
虎躯一震则出现在了主动技能栏里。
“虎躯一震:发动后在半小时内提高个人魅力及语言的感染力,有机会让听众纳头便拜。冷却时间:12小时”
演说家的技能树和拾荒者如出一撤,三阶、三系、三选一,分别是:
诡辩:指鹿为马、白马非马、芝诺之龟
雄论:侃侃而谈、慷慨其词、舌战群儒
陈情:入情入理、感人至深、发自肺腑
一番思量之后,杨树决定把演说家的技能点先留下,以防不时之需。
技能点和成就点的获取方式并没有详细介绍。
“杨树,咱们到了。”乔念宁的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
抬头,一间带草坪的双层独栋别墅入眼,周遭的环境优美而雅致,随处可见大理石雕塑和喷泉、花丛,一盏盏魔法水晶灯点亮了鹅卵石铺就的小路。
这姑娘妥妥的是个富婆。
杨树不着痕迹地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跟着她迈入了房中。
“啪”,一盏水晶灵石灯亮起。
室内的装潢复古而典雅,却难以掩盖一股子冷冷清清的味道。
“我……我去帮你拿换洗衣服,你先在客厅坐会。”乔念宁意识到了自己行为的唐突之处,红着脸丢下这句话后便上楼去了。
杨树杵在宽阔的客厅里,有些坐立不安。
倒不是他自卑,主要是身上的衣服实在是脏,坐哪哪黑。
不一会,乔念宁捧着一身衣服下楼,自己也换了身衣服,她将衣服放在了沙发扶手上后对杨树说道:“这是我家男佣人的衣服,你将就着穿吧,一楼厨房里有吃的,浴室可以随便用,我在楼上,有事叫我。”
“你的手是怎么伤的?”杨树看着她雪白手臂上的一道淤青,疑问道。
“魔法实践课不小心被同学误伤了,没事的。”乔念宁心不在焉地解释一句,转身离开。
走到楼梯半道的时候,她回过头强调了一句:“二楼有戍卫法阵,你如果未经我的允许就上来的话……可能会死。”
此后,乔念宁再也没有露面。
杨树进浴室里简单冲洗一番后换上了那身黑白燕尾服,又把自己身上的短袖大裤衩洗了洗晾在阳台上,躺在客厅的沙发里沉沉睡去。
也许是加载穿越者助手消耗了太多的精力,他睡得很死。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杨树醒了。
他轻手轻脚地换回了自己的衣服,将燕尾服叠好放在上下楼的楼梯口,无声无息地离开了这栋别墅。
出了别墅所在的高档小区,杨树大致分辨了一下自己所在的位置,匆匆向下城区跑去。
路上,也许是技能【体能节制】发挥了作用,他发觉自己迈步的幅度和呼吸的频率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在速度不变的情况下体力消耗显著减小,跑出去两三公里都不带喘气的。
时间来到了早上十来点。
一条横亘于大地上的钢铁城墙进入了杨树的视野之内,城墙上方随处可见各种口径的魔能炮、巡逻的剑修们踩着飞剑在空中来回穿梭,冷眼望着下方通道处进进出出的人群。
听老陈头说新安市以前的安防并没有这么严厉,近两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才在三个城区之间修起了隔离墙,还颁布了宵禁令。
从中城区去下城区并不需要接受什么检查,反过来则需要经过层层安检。
回到了熟悉的下城区,入眼是老旧倾颓的房屋,空气里飘着一股下水道的气味。
杨树轻车熟路地在大街小巷之间来回穿梭,向一座占地面积甚广的工厂靠近,耳边的轰鸣声越来越大。
走了半个钟头,一条提示信息出现。
“经过您不懈的锻炼,技能【体能节制】等级提升,2/10”
他若有所思。
终于,他在一块“泫玉飞剑加工二厂”的金字招牌前停下了步子,一拐弯钻进了一条不起眼的小胡同里。
潮湿生苔的胡同两侧,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杂物,纸板、水瓶、废弃家电等等。
胡同尽头,一名穿着黝黑棉袄的地中海老头,杵着一根拐棍坐在破破烂烂的大铁门旁,手里捏着一块白色有棱有角的石头,正向胡同口巴望着。
“老陈头,我回来了。”杨树吆喝了一嗓子,“捡了货也不拉去卖,把路都给堵死了。”
老陈头闻声一喜,但很快就板起了脸,将拐棍往地上一捅,没好气道:“你个没良心的兔崽子,老子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昨晚一声不吭就没人影了,怎么,卖了好货拿钱去**了?”
“老不正经,小爷是那种人吗?我在中城区朋友家过夜。”
“朋友?”老陈头乐了,“你说你去买屁股了也比这个真。”
“信不信随你,我卖货去。”
“这块石头是耗尽灵力的灵石,至少能卖一百能币,你可别被坑了。”老陈头递出了手里的白色石头。
“我知道。”
杨树撇了撇嘴,推开破烂铁门走进屋里,推出来一辆板车,将胡同里的一应杂物堆到了板车上,临走前问了句:“酒还是和以前一样?”
“一样,一样。”
推着板车,走上三公里路,杨树来到了一家废品回收站前,将车上老陈头捡来的杂物一并卖掉,换来了一百二十二能币。
在他接过钱时,一道提示信息突兀出现。
“完成拾荒者职业任务一,售出价值100能币的废品,获取技能点1”
他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他已经大致明白了这个职业技能的升级体系。
完成职业任务获取技能点,点亮新技能,再通过频繁地使用来提升技能等级。
不做犹豫,他将新得来的技能点用在了拾荒者二阶技能【六识敏锐】上。
这同样是一个被动技能。
“六识敏锐:作为一名出色的拾荒者,你已经做到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敏锐的感知能力让你能发现别人发现不了的空水瓶、二手电视、二手电冰箱。技能等级:1/10”
技能一点,杨树感觉自己鼻子通了,眼睛亮了,耳朵敞了,世界焕然一新。
街上这股子垃圾桶和臭水沟的味道本来他已经习惯了,这下可好,直冲得他流眼泪。
回去的路上,他绕路去了一趟菜场,打半斤黄泥酒,称二两盐酥花生,又买了些瓜果蔬菜,将零头的二十二能币花得个精光。
推着板车回到熟悉的胡同口时,一阵震耳欲聋的鸣笛声传来。
杨树扭头看去,只见一辆重型魔动力运载车驶出了泫玉飞剑加工二厂的大门,货斗中满载着报废的飞剑剑胚,直直地往北边去了。
“要是那些废弃的剑胚能让咱们拿去卖就好了。”杨树忍不住感叹道,“就算报废了,那也是法器啊。”
“你倒是想得美。”老陈头的声音冷不丁冒了出来,“那些剑胚在运出来之前都做了脱灵处理,和普通的破铜烂铁根本没啥区别。”
“就算是破铜烂铁那也值不少钱啊!”
“别人凭啥把东西给我们卖?凭你脸大啊?”老陈头依旧不屑道。
“咱们比魔动力运载车便宜啊。”此言一出,杨树的眼睛忽地亮了起来。
他发现了商机,以及升级拾荒者技能的好方法。
魔动力运载车设计之处的目的是长距离输送高阶法器或炼金道具,都是一些在超凡能量的加持下重量极大的物品。
然而现在的市面上,绝大多数的运货车辆都是灵石动力或者魔晶动力,传统的蒸汽动力车早已被淘汰停产。
这就让运输业出现了一个怪象。
灵石动力车或者魔动车的司机不愿意拉这些普通的材料,利润太薄,公司或者生产厂家只能自掏腰包来搞运输。
“老陈头!”杨树转身冲到老陈头身前,双手按住了他的肩膀,激动道,“你不是说你在附近这片威望很高吗?能不能帮我叫些人过来?”
“叫人?你小子要混黑道不成?”老陈头惊道。
“我做一笔生意需要人帮忙出力。”
“多少人?”
“越多越好!”
“你小子到底打算干什么?”老陈头越发疑惑。
“这个泫玉二厂每天得产出好几十吨的废弃剑胚。”杨树指着一旁的工厂,开始讲述自己的商业计划。
“一吨废铁随随便便能卖个一千五百能币,如果我们能争取到这些废品的处置权,一天就是十万能币。”
“这样的工厂在下城区有不下一百座吧?这可是两百万的市场,只要抓住这个机会,咱们就能一飞冲天!”
杨树说得是唾沫横飞,但老陈头却不为所动,泼冷水道:“那可是十多吨重的废铁,你没辆车怎么搬?”
“靠人力搬啊。”
“你请得起那些超凡者?”
“为什么要请超凡者?”杨树打开双臂,将这个脏乱破旧,在庸俗和挣扎之中不断跌落的下城区拥入了怀中。
“下城区里有几十万因为没有修炼天赋而找不到工作的流浪汉、拾荒者,我为什么要请超凡者?”
他趁着换气的功夫,将演说家的技能点加在了雄论系的侃侃而谈上。
“(主动技能)侃侃而谈:持续时间五分钟,提高你的语言表达能力。冷却时间:2小时”
他侃侃而谈道:“普通人虽然不能飞天遁地,没有排山倒海的神力,也没有逆转乾坤的神威。
但普通人也有手有脚有脑子,能搬能扛能写字。
写文章、送外卖、搬家、交通执法……什么活普通人不能干?凭什么因为没有修行天赋就被整个社会排挤在外?”
“老陈头,我想改变普通人的命运。”
杨树的眼神,无比坚定。
老陈头被杨树一番话给说愣了,呆住好一阵子后把手里拐棍往地上一砸,厉声道:“干他娘的!”
杨树被老陈头这一阵突如其来的狠厉吓了一大跳,试探开口:“老陈头,你是不是对这个社会有怨气啊?咱们有话好好说,别太极端。”
“树小子,这么多年我一直瞒着你。”老陈头挺直了腰背,脸上常年酗酒留下的醉意消散,“其实老子当年也是新安市武修生的高考状元,一手大无定拳打遍全市无敌手。”
“可是三十多年前,我在探索异位面的时候遇上意外修为尽失,从此意志消沉,沦落至今。”
说起这段往事,老陈头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现在我明白了。修为尽失就修为尽失,惊冬、白杜、奥理,哪个大企业的老总不是凡人之躯起家?老子下半辈子就要向这个世界证明,平凡,绝不平庸。修行失意,商场得意!”
杨树听得也是心潮澎湃,摊开一只手向老陈头伸去,期待道:“老陈头,把你当年的积蓄掏出来当启动资金吧!”
老陈头面露尴尬之色,吞吞吐吐:“我,我当年求医问药早把家底掏空了,要不是为了躲债谁愿意来这么个破地方。”
“那你当年的修行功法和武技呢,默写一份也能卖个几十万吧?”
“我签了保密协议,随便泄露机密可是要掉脑袋的,卖不得卖不得。”老陈头连连摆手。
杨树的脸彻底黑了。
“别急别急,”老陈头伸手进黑棉袄里掏了半天,亮出来五张红彤彤的票子,“这么多年我还是存了些钱的。”
无语少倾,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伸手去拿老陈头手里的票子,嘴里说着话:“五百就五百吧,我拿钱去和工厂那边联系,你去找信得过的人加入咱们,先搞一搞报废飞剑的运输。”
他抓住钞票的一端,使劲一扯,没扯动。
再一扯,还是没扯动。
“你倒是撒手啊,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老陈头终于撒开了手,看着杨树往工厂方向走去的身影,脸上忽地露出了一丝狡猾的笑容:“树小子,跟爷爷比你还嫩了点,五百块你就上钩了。”
笑容消散之后,是满脸的慎重和严肃。
“集中普通人的劳动力来满足低端服务业的市场空缺吗?不失为一个可行之策啊,值得一试。”
……
出了胡同口,拐上一个弯,杨树来到了泫玉飞剑加工二厂的大门口,抬脚刚打算往里迈,就被保安亭里的安保人员给叫住了。
“哪来的垃圾佬,出去,这里不是你捡垃圾的地方。”
杨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火气,抽出一张红色票子,满脸堆笑地来到保安亭旁,口出谄言:“大哥,打个商量呗,我进去捡两把报废的剑胚就出来,这钱您拿着买烟买酒。”
保安瞥了一眼红色的钞票,别有所指地说道:“我这人很有原则,规矩就是规矩。”
杨树一咬牙,又加了一张票子。
“大哥,行个方便,你女儿上学放学都得在我家门口过呢。”
保安闻言,浑身一个激灵,把之前收下的一百块掏了出来,急声道:“有话好好说,祸不及家人,我鲁某人如何招惹你了?”
杨树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是跟保安大哥套近乎呢,怎么他像被人威胁了一样?
“咱俩无冤无仇啊,我就是想托大哥办点事,行个方便呗?”他嘿嘿一笑道。
这个笑在保安的眼里多少有些瘆人。
“快去快去,别被人给发现了。”他送瘟神一般送走了杨树后,拨通了一个电话。
“老婆啊,我想给咱闺女换个学校……”
进门就能看见工厂的地图,大致分为五个区域。
飞剑加工工房、冷却水循环塔、仓储室、废料堆积处和事务中心。
杨树毫不犹豫,径直向事务中心奔去。
绕过一片蓝顶厂房,一幢反射着刺目阳光的六层玻璃外墙建筑现身,迈过自动门,里面是窗明几净的接待大厅。
一位接待小姐热情地迎了上来,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并未因杨树简陋的穿着而将他看低。
“这位先生您好,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我有一笔生意想要和贵公司谈一谈,不知道该找谁?”
“请问您有预约吗?”
“预约?没有。”
“不好意思,依照规定您必须至少提前三天时间预约。”接待小姐面含歉意道。
“我现在可以帮您安排一下,三天后您再来会有专人接见。”
杨树无奈,在来客记录上留下了自己的名字,转身打算离去。
“小卢,有客人吗?刚好我现在没事,别让客人等急了。”一位穿着酒红色包臀裙踩着黑色高跟鞋的职场女性从一旁的办公室中走出。
“赵经理好!”接待小姐连忙鞠躬行礼。
“这位小弟弟有什么事啊,是爸爸太久没回家了吗?”赵经理春风含笑着说道。
“咳咳,赵小姐好,”杨树清咳两声,理了理衣裤,正声道,“我是蓝星劳务派遣公司的CEO,杨树,想要和贵公司洽谈一些合作项目。”
赵经理闻言收起了笑容,“杨先生,是我唐突了,请见谅。”
“没事。”杨树摆了摆手。
“请移步。”
简单而精致的办公室内,杨树和赵经理相对而坐。
“杨先生,请问我能先了解一下贵公司的具体情况吗?”
杨树沉默片刻,低下头尴尬开口,“这个嘛,资金还在筹措、员工还在召集、业务范围暂不明确、收费标准有待制定。”
“不过。”他猛地抬起了头,“本公司是一个有前景有理想的集体,致力于为广大市民提供平价而优质的服务,以满足低端人才市场劳动力缺口为主旨。”
“呵呵。”赵经理捂嘴轻笑,顿时又放松了下来,“杨总小弟弟说话真有趣。”
这个杨总自然是在开玩笑。
“赵姐,我很认真的。”杨树也从善如流改了自己的称呼。
“我可以帮你们免费处理那些脱灵处理之后的报废剑胚。”
赵经理只笑了笑没有说话,意思很明显。
口说无凭。
杨树默默发动了技能【虎躯一震】。
他感到胸中涌出一股自信,脸上不自觉扬起了一丝迷人的微笑,虎躯一震道:“赵经理,我知道这个要求会给您带来很多难处,但相信您也明白一个初创公司的不易之处。
我要求得不多,只需要一天时间,一次机会。
如果成功了,我们双方可以建立长期的良好合作关系,如果失败了,我会亲自来贵公司负荆请罪,倾我所能让您免受处罚。
您,意下如何?”
赵经理此时眼神迷离,她在眼前的少年人身上看见了泫玉修真技术开发集团的创始人年轻时的影子。
当年他也是孤身一人,敲开了扬名天下的第一剑修企业—三月集团的大门,乞求对方给自己的飞剑一个机会。
这一试,就斩尽了坐镇三月集团总部的九柄神兵。
当时她还是三月集团的一名销售人员,在见识了那一剑的风情之后,毅然决然加入了泫玉这个刚成立不久的小公司。
“哎。”片刻的失神之后,她喟叹道,“姐姐就给你这个机会吧,后天八点半点,工厂门口见。
五十吨报废剑胚,半天之内处理完。”
说完,赵经理打开电脑,熟练且快速地起草了一份简单的临时劳务合同,打印之后递给了杨树。
他飞快地扫视了一下,确认条款无误,利索地签字画押了。
放下笔,他粲然一笑,露出满口白牙。
“多谢赵姐了。”
“慢走不送,期待你的表现。”赵经理微笑着挥手道别。
临走前,杨树盯了一眼赵经理胸前的工作牌。
泫玉集团新安市分公司总经理。
赵柳月。
……
在保安满含警惕意味的注视下,杨树走出泫玉飞剑加工二厂的大门,没有回家,径直奔向了三公里外的废品回收站。
和回收站负责人的洽谈相当顺利,三言两语间就以1600能币每吨敲定了报废剑胚的回收价格。
还剩下最后的一环。
人员。
“不知道老陈头到底靠不靠谱啊,他那个吹牛大王说的话能当真吗?”回家路上,杨树满心忧虑。
一拐角,他来到了胡同所在的那条街上,发觉街边竟排起了长队,一位位衣衫褴褛、胡子拉碴的男人或站或蹲聚集在街头,大声交谈着。
“你们说陈老大是不是在骗人?一天保底八十能币,哪有这么好的工作给咱们这些废人做?”
“别管是不是真的,冲陈老大罩着附近一片这么多年的恩情,就算不给钱咱们也得出一份力。”
“哎,昨天我去面试保洁员,一听说我没有修行天赋立马把我扫地出门,我就不明白了,扫地和修为有啥关系?”
“不瞒你说,我是冲着面试发馒头才过来的。”
听见这些议论,杨树加快脚下的步子,挤进了那条站满人的胡同里。
老陈头整个人焕然一新,头戴黑色瓜皮帽,上穿大红唐装,下穿棕色马褂,戴一副黑色圆框小墨镜,在一张木桌后正襟危坐,身旁是满满一大筐馒头,不时对排成了长队的面试者发号施令。
“不合格,下一位。”他抓起一个大馒头递到面试者手里,挥挥手,叫喊道。
杨树走到老陈头身边,附耳轻言:“你特么钱哪来的?不是说只有五百吗?”
“呵,”老陈头轻笑,“姜还是老的辣,没听说吗?”
“你那边怎样,生意谈成了吗?”
杨树从怀里掏出了那一纸合同。
老陈头满意地点了点头,“你进屋搬张椅子出来坐下,学一学我用人的眼光。”
“下一位,简单做一下自我介绍。”
一位穿着破洞牛仔裤和长袖T恤的男青年站了出来,紧张道:“我,我叫牛在库,上过职业技术学校,会粉刷和铺砖。”
“可以,就你了。”老陈头当即拍板,抽出桌子上的一张合同递给了对方。
签字画押后,牛在库拿着三个白面馒头心满意足离去。
“下一个。”
一名白发苍苍、瘦骨嶙峋的老头往前一步,站在风中摇摇欲倒。
老陈头眉头一皱,开口道:“大哥,您一把年纪还是回家养老吧,我这里干的都是体力活,多给你两个馒头不让你白跑一趟。”
再下一位,一名穿着黑色运动裤和白色背心的中年人。
“俺叫白贝芯,俺力气很大,一次能搬六十块砖。”
“可以。”老陈头点了点头。
杨树心中无语。
你这有锤子的用人眼光,不就是能用的全招下,没用的送两个馒头对付走人吗?
一直到太阳落山的时候,杨树他们已经签下了三百多名壮劳动力,长长的队伍也终于迎来了尾声。
“下一个。”杨树没精打采地喊道。
“我叫许豆子,今年十六岁,会一些针线活和……”
话未说完,老陈头拍了拍桌子打断道:“小姑娘,我们这暂时不收女生,你还是回家去吧。”
“我很能干的,不怪多苦多累的活都能做,也很有力气。”许豆子左张右望,找到了墙角的一块石头,快步走过去将其费力地搬起以显示自己的力量。
“你看,我也可以的。”
“不行。”老陈头坚决道。
“求求您了。”许豆子的大眼睛里有泪光闪动。
“老陈头,收了她吧。”杨树出了声。
“你小子没定力啊,见色起意?”
“以后咱们生意做大了也得有个助理不是?先提前备着。”
“也是。”老陈头点了点头。
“小妹妹,你家里有别的人吗?”杨树微笑着开口。
可能是营养不良的原因,许豆子身材完全没长开,看起来像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
“我有妈妈。”
“让你妈妈来这里签个字好吗?”
“妈妈去中城区找工作,说最多三天就回来,可是都过去半个月了,家里的饭吃光了,我太饿所以才……”许豆子说着话,豆大的泪水顺着红彤彤的脸蛋就往地上落。
老陈头也是看得心疼,满脸慈爱道:“你先在爷爷这里住下等妈妈回来好不好?”
杨树侧目。
这老头刚才不是说不收许豆子吗?怎么一转脸就开始自称爷爷了?
许豆子并没有领老陈头的情,执意要回家等妈妈回来,老陈头拗不过她,给了她五十能币后就让她回家了,明天上午八点再过来。
二人到最后也没有说出那句,“你妈妈多半不会回来了。”
这样的情况并不少见。
下城区的经济体系不完善,能够给市民提供的工作岗位很少,绝大多数都被关系户和超凡者占了,普通人只能四处漂泊打一些杂工勉强糊口,更严重的就沦为乞丐或者拾荒者。
在这种经济背景下,很多女性都想着能嫁给中城区的男人,一夜土鸡变凤凰,惨一点的就只能靠出卖肉体度日。
许豆子长得清秀可人,算个美人胚子,想来她妈妈也不会差到哪去。
多半是嫁到中城区,又向男方隐瞒了自己有个女儿吧?
“话说,老陈头,你招的人是不是太多了些?”杨树甩甩头将许豆子的事抛开,疑惑道,“三百多人,每天八十能币,这每天两万多的支出根本顶不住啊。”
“我在这里住得久,比你更明白下城区的人是什么尿性。”老陈头的话里别有深意,“有些人你给他发家致富的机会,他也躺在地上懒得站起来。”
“这样的人不少,明天能过来五六十个人就不错了。”
杨树闻言,没有反驳,他知道老陈头所说不虚。
“走,去给你整一身体面衣服。”老陈头忽地拉起杨树的手腕就往胡同外面走。
“这衣服挺好的啊。”他低头望了望自己的T恤小裤衩。
“人靠衣装马靠鞍,你穿这个,连学校的门都进不去。”
为什么老陈头要突然说起学校的事?
三公里外,也就是废品回收站所在的那条街,是下城区为数不多的繁华地界,人们一般称之为商店街。
当然,繁华也只是相对的,和中城区的豪华商业中心比起来,商店街大概就是古代十里八乡赶场的时候临时支起来的小集市。
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老陈头和杨树来到了一家西服订制店中。
店里空荡荡的没几个客人,一位略显肥胖的中年妇女坐在收银台后玩着手机,看见二人进来顿时眼前一亮。
老陈头换了身打扮之后整个人宛如修仙世家的古板家主,一身富贵气和古董气。
“哎呀,老爷子您带少爷过来买衣服啊?要订做什么款式的?”中年妇女放下手机,热情地迎了上来。
“我们这有真理议会纪念款、卡莱德公爵联名款、甚至还有云央品牌推出的仙魔联合创新款……”
“赶时间,你们这有没有做好的?”老陈头干脆道。
“有有,您看这一套,蛇之国风格的休闲潮流西服,少爷穿上一定很帅,只要1999能币。”
“来最便宜的!”
“哦。”中年妇女的笑容瞬间垮了,转过身啐了一口口水,暗骂道,“一大把年纪扮什么富家翁,害老娘看走了眼。”
不一会,妇女从库房中走出,拿着三套用塑料袋封好的西服。
黑、蓝、灰三色,样式一致,厚度不一。
老陈头向杨树抛来一个征询意见的目光。
“黑色和灰色吧。”
“行,就这两套了,XL号。”
两套廉价西服,连领带衬衫带鞋袜,总共花了五百能币。
杨树直接在店里换上了那一身黑色西服,往试衣镜前一站。
瘦弱的身躯无法撑起宽大的西服西裤,再加上一张脸显得太过稚嫩,看上去未免有些不伦不类。
但不管怎么说也比之前的拾荒者形象强了好几倍。
“尝试新的穿衣风格,提高了个人魅力,解锁职业【模特】,获得初始技能点1,请注意查收”
看见这个提示消息后,他当即打开了小助手的模特职业界面,大致浏览一番后发觉都是些没用的技能。
提高穿衣品味、提高审美水平、持续时间内提高镜头感……
这些技能有啥用?
他把唯一的技能点加在了【翩翩君子淑女好俅】这个技能上。
“(被动技能)翩翩君子淑女好俅:提高你对女性群体的魅力等级:1/10”
走出西服订制店,二人又去了一趟全网通手机小卖场,花两千块一人买了一部小麦智能手机。
还没完,赶在夜深之前,一老一少跑遍了周边的木工店,买来了五十辆独轮手推车,由木工店里的伙计推着,一路上轰隆隆地到家了。
躺在床上,杨树满怀着激动与忐忑进入了梦乡。
翌日,杨树和老陈头都起了个大早,去菜场买来两大筐包子馒头摆在胡同口,静待员工们的到来。
七点半,许豆子第一个出现,吃上了热乎乎的大肉包子。
此后不久,白贝芯和牛在库先后抵达现场,敞开肚皮吃了个爽。
后续的人可就没这份待遇了,每人限领一个馒头、一个包子,由许豆子和牛在库发放,白贝芯监督。
八点一到,一直坐在摇椅上闭目养神的老陈头起身了。
“来了多少人?”
“刚好五十个人,我已经把他们的个人信息登记上了。”杨树合上了手里一个厚实的黑皮笔记本。
“行。”老陈头点了点头,向杨树努了努嘴,“你去发个言讲个话鼓舞一下士气呗?”
“为啥要我去?”
“咳咳,大家注意了啊,杨老板有两句话要对大家说!”老陈头一句话便把杨树推上了绝路。
嘈杂的人群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齐齐转头望向了西装革履的杨树。
“啪啪啪。”不知何人带头鼓了个掌。
在一片雷鸣般的掌声中,杨树满脸尴尬地站到了人群之前,双手虚压。
【侃侃而谈】发动,【虎躯一震】发动。
他虎躯一震,侃侃而谈道:
“我今天在这,想跟大家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
昨天我和陈董签了三百多个人,今天到场的只有五十人,我先得感谢在场各位对我的信任。”
他长鞠一躬,场上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在认真听话。
“相信大家都认识我,我就是在这下城区里土生土长的平民,一没钱二没势,从小看多了咱们普通人的无奈和艰苦。
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们有手有脚却被社会当成废人,治安部门不招咱们也就算了,快递员不招、服务员不招、就连清洁工也不招。
我想啊想,前天夜里终于想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