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嗒!”
在河边石梯上,年幼的少女举起木砖用力打在那件粗糙不堪的衣物上。
寒冬之时,河水极其刺骨,她的双手已经红肿得不像样子,但还是毫无知觉的打着衣物。
近看,那年幼少女大概十岁左右,从矮小的身影探来显得有些营养不良,除去脸上不小心粘上的冬雪外,看上去极其冰雪可人。
少女一人蹲在河边洗衣裳,陪着她的也就只有一颗发白垂下的老柳树和一间能看得过去的茅草屋。
枯柳村之前在时州江湖引起过巨大轰动,这里本是寥寥炊烟之地,背靠玄龟河水,山清水秀。
同时,这枯柳村在前朝出了一位极负盛名的剑客,手握银丝玉剑‘桃鸾’,一剑挑起万千血光风云。
但是,前朝灭在西邪之主重云骄手中,这片地方就被无数野心滔天的江湖浪子所侵蚀,那名传奇剑客留下的剑籍、剑意、古柬都被盗取,甚至连这个小女孩原先一家人守护的桃鸾也被李无怜夺去。
三年前枯柳村那几夜,枯柳村因为一座前人的墓死了三百多无辜之人,那个才满十五岁的少年偷偷摸摸救下了这个唯一存活的小女孩。
至此,少年为这个与自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七岁女孩搭建房屋供她居住,下山就来瞧瞧她,因为她怕苦,所以说少年每次过来就会带两串冰糖葫芦,远离浮尘是非,其实少年也是心疼她再惦记往事。
“桃佚?”重洲将两串冰糖葫芦背着手藏与身后,准备逗逗她。
桃佚,重洲为她再重获新生时的名字,与她家前人所用之剑桃鸾重字桃字。
桃佚听到这声,立马回应了一声,连忙站起身来,本来没有丝毫感情波动的双眼突然瞳孔激动的睁开了。
桃佚转过身,看见老柳树下站着的灰袍少侠,来不及管那些还在石梯上等着洗涮的衣裳,直接朝重洲奔去。
“嘭。”
“诶诶诶,轻点!好家伙,又胖了,哈哈哈哈哈哈!”桃佚一个熊抱迎了上去,力气大得连重洲都踉跄一步才站稳身子。
“哥哥,你答应桃佚五天之后准时来探看,为何这次过了近半月才来?”桃佚轻声细语之间带着一丝恬怒。
重洲摸了摸桃佚的头发,脸上露出一抹笑容,笑道“这不,哥哥马上要十八岁了吗?要入江湖了,山上有很多琐碎事情处理,所以说这才耽搁了。”
桃佚拱了一下小鼻,赌气道,“哥哥老是这样,说好的时间要么就是晚时辰,还要么就是晚几天,根本没把我放心上。”
重洲无奈笑了笑,拂过桃佚额梢秀发,这小妖精,越来越可人了,真是自古难逃红颜命啊。
“哥哥这次跟你道歉,下一次哥哥绝不会迟到!哥哥保证。”重洲半跪在地上,用细指蹭了蹭嫩如水桃的脸。
“还有下次吗?”桃佚侧过身子,失落地将头低下,听到少年已经马上要十八岁了,不知是开心还是忧。
重洲或许想起他对桃佚说过的话,对啊,十八岁了,就要回西邪了,不能时常来看她了。
重洲将背过的手拿出,两串冰糖葫芦探出头来,温柔的说道“即便哥哥要回家了,哥哥永远不会忘记你的,会时常来看你,给你带你最喜欢的冰糖葫芦。”
桃佚那对凤眼之中露出冬阳般的明媚,眼睛似月牙儿,开心的接过其中一根糖葫芦,笑道“那我就当哥哥对冰糖葫芦发誓了啊。”
“好!”重洲站起身来抹出笑容,伸出手牵着桃佚,感受到桃佚冰冷无比的左手,重洲莫名心疼。
重洲牵着桃佚沿着河边闲情散步,即便寒冬刺骨又如何,桃佚每当被那双大手呵护的时候,心中莫名踏实温暖。
“哥哥这一去要多久才回来啊?”
“不知道,少则半年,多则几年,肯定会再见的!”
“哦……没事啊!只要哥哥把桃佚放在心上就行啦。”
“这是自然,哥哥只有你这一个妹妹,再见的时候,你肯定会长高,便是一个闭月羞花的大姑娘。”
“我不要当大姑娘,我想学剑,我也想当一名惩奸除恶的大剑客,我想再见哥哥的时候,我也能证明我有能力自己保护自己。”
听到桃佚此言,重洲内心一揪,从心脏拧出一滴泪,但是重洲还是把那滴泪吞进肚子里,表面装上很平静的样子。
“好哇,那么该你保护哥哥了。”重洲内心起伏不定,泛起一层无影泪花。
“出!”重洲用左手重重拍打在剑匣,一柄银丝飞剑掠天气势般冲出来,在太阳底下绽放无数银光,散落于桃佚的面前。
“这……这是?!”桃佚紧紧捂住粉唇,瞳孔不断放大,不敢相信自己面的这把剑。
桃佚看着这把银丝细剑,剑身雕的桃树图和小时候家中挂在墙上的画上面那把剑一模一样,尤其是剑柄那端坚不可摧的桃玉,只要枯柳村能锻造出来。
桃佚用极其复杂眼神看向重洲,因为这把剑,自己的大小亲人被一句话决定生死,重洲拼了命把她救了出来,给了她一个家。
重洲温柔地伸出手放在桃佚的头上,轻声细语说道“现在这把剑是你的了,哥不要你成为天底下有名的剑侠,只希望这柄桃鸾能发挥它最大的用处,能保护你一辈子安稳就好。”
桃佚这次很温柔的抱住重洲,嘴巴发抖般抽泣,不争气的泪水大颗大颗落下。
重洲从衣袍中拿出一张手绢,蹲下身子给桃佚擦泪,温柔说道“哥哥万一不能一直陪着你,你也要好好保护自己,遇到对你不好的人就杀,没事!谁让老天爷欠你太多,若是有生命危险,报哥哥名讳即可,或者飞鸽传书来,哥哥领西邪百万骑兵为你左右。”
桃佚眉中带雨点头,说道“哥哥放心,桃佚肯定不会拖累哥哥的。”
“傻丫头。”重洲心疼看上一眼,笑道“这哪是拖累啊?”
重洲想起什么,从衣袍之中拿出一本古书,伸出手放在桃辛的怀中。
桃佚用手挑起那本书,至今扉页已经被烧了一大半,但是还是能那个清晰的‘桃’字,随后,冬风划过书中内容,桃佚眼睛不敢眨下,看到书中内容,愣了愣。
“这是桃花剑法,乃是你们家前人所创最强剑法,跟这柄桃鸾乃是绝配,肯定会让你事半功倍的,我已经检查过了,功法内容没有损坏,就是看上去很破旧罢了。”重洲温声细语道,“有空就练练,不然你被隔壁村的小男孩欺负的时候,就只能哭鼻子喽。”
“好。”桃佚将怀中重洲赠送的剑法紧紧抱着,好奇问道“哥哥,你是怎么拿到这本书的?”
重洲笑了笑,伸出一根手指,做出‘嘘’的手势,笑道“这是哥哥从山上偷下来的,花了好大一番功夫,乃是那位前辈的真传。”
“哇。”桃佚看了看怀中的剑法书,再看了看重洲清秀的脸庞,撅起嘴朝重洲脸上温柔轻下。
重洲顿时内心狂喜,这小妖精如此勾人怎么得了!
“我将来也要入哥哥所在的山门,也要保护弱小的人!”重洲听到桃佚的话,虽懂得很多道理的他还是点下了头,给桃辛最好的认可。
“哥哥相信,哥哥更期待那天的到来。”重洲站起身来,最后一次抱着桃佚,笑道“哥哥离别的礼物也给你了,答应哥哥,能少想我就少想我,免得日后哥哥伤心。”
桃佚低下头来,沉默不做声,重洲也不知道这丫头在想什么。
“来,走一个!”
“好!”
两串冰糖葫芦轻轻的点在一起,夕阳西下,一男一女围坐在河边烤着鱼,嘴巴却含着那冰糖葫芦,欢声笑语。
“我现在也觉得书中的知识可贵了,因为书中曾写道:思君,待君归;得君,同君行。我总有一天会等到哥哥回来的。”
“嘤——”
惊空遏云的鹰唳从云海翻腾的天上传来,来来往往的诸多行人只闻其声不见其鹰。
眼尖的江湖术士一眼则能看出来,一头体型巨大的白翎金冠雪皇鹰穿梭在云海之中,朝着那道光消失不见。
“轰!”
这片犹如被设下结界的山门屹立在雪皇鹰面前,无数间的琼楼玉宇覆盖着一片洁白漂浮在山之上天之边。
“咕——”雪皇鹰温柔的鸣叫着,过了一会儿,它停在了一座山门远处。
重洲从雪皇鹰身上跃下,温柔的摸了摸雪皇鹰的脑袋了,笑道“这次谢谢你了,载了我八年光载,如今还有一些时日要入春了,你肯定要去北方寻道,自己便小心点,我也要回西邪了,也不知何时才能遇见。”
“咕咕!”鹰瞳之中露出恋恋不舍的情绪,雪皇鹰飞舞着极速有力的翅膀,脑袋在重洲怀中轻轻蹭过,便飞走了。
直到雪皇鹰走得很远,消失在了重洲看不见的地方,重洲才看着斜阳笑了笑道“放心吧,我肯定会好好照顾自己。”
天上还有些飘零小雪,重洲快步越过软松林来到了一座山门前,虽是冬末雪大之际,但是还是无法掩盖那三个大字——空阁门。
此山名空山,乃齐国江湖巅峰两大势力空阁所在之山,无数的岛屿欣欣然飘在天空,那是方便江湖有名人士修炼的地方。
别的山门门口要么就是两座银铠石狮,或者祥瑞麒麟。重洲回想起第一次来到这空阁山门却是觉得很是惊奇。
左边那座石像破旧不堪,龙首人身玉袍,龙人手中握着一只平凡普通的毛笔,另外一只手端着一本书,龙眼看上去炯炯有神气宇轩昂。
另一侧的石像则是一名普通的书生,三白师父告诉重洲之所以把祖师爷的石像放置山门外,是想给世人提个醒,空阁能屹立江湖数千年不倒,也能扼杀江湖至数千年。
凡是能在三国江湖能叫得出名号的顶级高手大部分皆到空阁修炼过。
重洲轻抬头,往上看去,空阁山门内有很长一段被皑皑白雪覆盖的石梯,其中一人影站在雪中,虽隔几里重洲看不清那人模样,但也知道那是谁了。
那人影越来越近,重洲清秀双眼一眨,果不其然。
粉色留仙裙,腰间盘着两柄斩雪锋利无比的双刀,目光凌厉的注视重洲。
那女子眉头一皱,极致迷人的五官当中透露这一丝不耐烦,时州离空阁之地并不远,再论空阁的渔网,即便相至数千里,江湖上面一点儿动静,空阁都是了如指掌。
女子无比冰冷的走到重洲面前,冷着一张极其好看的脸,问道“你为什么要杀李无怜?”
重洲露出一抹明媚笑容,笑道“因为该杀,就顺便杀了算了。”
女子点了点头,不再说话,朝着空山走去。
重洲为了和该女子齐步,加快了脚步并肩在一起,问道,“这么冷的天还在山门等我,不冷吗?”
“不冷。”女子默然回应道。
重洲嬉皮笑脸探着女子可人模样,取笑道“这么冷,万一你脸上若是被霜雪冻寒了,我倒是极其心疼。”
女子冷着脸,好像根本就不打算继续跟重洲说话。
“诶?你说句话哇。”重洲焦急道,“我一人说话,很为难的。”
女子冷着脸白了一眼重洲,顿时间,重洲感觉相对这眼神而言,冬天温暖极了。
重洲顿时感觉无聊透顶。。。
八年了,周思燕还真的就对自己那么恨吗?
说起周思燕的身世,还的的确确跟重洲有点儿关系,周思燕是前朝周漠王朝的遗公主,其父亲乃是前朝周漠帝。而灭掉前朝的并不是现在齐鼎王朝齐鼎帝,而是西邪五州之主,重洲的父亲——重云骄。
三白师父告诉周思燕,切莫要将父辈仇恨夹杂在对重洲的情感上,既入此山门,便是此山一家人。而且周思燕也明白一直带着仇恨而活,其累无比。
在那十岁少年面前,周思燕正义凛然保证,血海深仇不得不报,只杀重云骄,不会对重洲做什么。
按照十岁重洲的尿性,他定要好好看看这女孩跟自己父亲如何血海深仇,结果鬼鬼祟祟的调查,看到别人光身沐浴。。。。。还被抓了现行。。。
重洲便知道,这次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罢了!罢了!
重洲每当回想起这件事情,回忆那仅仅只有十岁的周思燕拿着有名的双刀,差点把自己……重洲看了看自己的下半身,三白师父能及时赶到,真好!
自此,重洲和重云骄两父子果然都一个尿性,‘齐心协力’被周思燕拉入人生黑名单。
“为什么不把那女孩带到空山上?”周思燕开口,重洲愣了两秒时间,思量一下,便直摇头。
周思燕停下脚步,重洲越过周思燕身影,往后看去。
周思燕怒目圆睁的盯着重洲,谩骂道,“果然,西邪重家的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重洲轻描淡写般笑了笑,不再做声,周思燕大概借桃佚身世想起她被三白师父收养前经历的种种了,重洲也听三白师父讲过,周思燕可怜得差点儿死在西邪的千军万马之下。
“你不再照顾她,我来照顾!”周思燕憋了一阵,吐出这句话,便无情瞥过重洲。
重洲深吸一口气,这丫头……
重洲说道“我曾让她比划天游剑,发现她极其有剑道天赋,所以说我才会去灭了李无怜一家,为她夺回桃鸾,”
“我已经传授她一本万剑楼之中上乘剑法,以她的天赋,无师便可自通,最差能悟出大道,位列一州十大高手,最好的结果,怕是齐国未来十大高手都有她。”
重洲说完,周思燕身影愣住,不禁思考道:他有这么好心吗?
“我不信,重云骄为人凶残无比,手中性命直达上千万,他儿子是他教出来的,绝对不会这么好心,你以为我不知道嘛?”周思燕继续说道,“你没带那女孩来空阁就是事实,我管你说的是真是假。”
重洲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沉思一会儿,说道“你我都知道,学剑的人不能有半分怜悯之心。
我自空阁学习快近八年间,我何时有报过我是西邪少主的名讳?你也知道西邪少主比另外东南北三地少主的分量重多少!如果说我为她安排了她余生一切,我最怕就怕,那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反而会局限桃佚的成就和天赋。
但如果有意外,她真死在乱世之中,她自六岁无父无母到现在十岁,我现在能照顾一点是一点。倘若天,真无情!让她死于乱世之中,我也不会允许,我自有安插探子时刻保护她的生命安全,不是生命危险探子绝对不会出手,也不会教授她任何功法。即便天要拿她的命,我重洲也完全有自信能从天手中夺来。
我的的确确不想带桃佚来空阁习剑,哪怕桃佚准备当个平平凡凡的人,欢声笑语过一辈子,我也安心。”
周思燕愣住,眼神复杂的猜测重洲内心的想法。
他这次没骗我。周思燕嗯了一声,表面上任然平静无比,内心荷塘泛起一丝粉苔。
重洲看着周思燕的双眼,内心一片温暖,笑道“再说你跟重云骄的事情吧。都是一家人,相煎何太急?要不然还是算了吧?”
“谁跟谁是一家人?!”周思燕眉头紧皱,顿时间重洲感觉无数锋利刀流席卷而来。
重洲看着周思燕紧皱的双眼,痞子范顿时上身,取笑道“我看了你,自然是要对你负责的?怎么,要跟天下第一比试比试吗?”
周思燕憎恶的怒瞪一眼重洲,这流氓,当初就该给他一刀!
“嗡!”重洲感觉一股仙气从天泳来,顿时抬头观望,只见一只红顶黑羽仙鹤从空山之上漫步而来。
“嘭。”鹤爪轻点地,仙鹤逍遥扇动翅膀,轻声点地落在重洲和周思燕面前。
周思燕看到三白师父的仙鹤前来,自然知道不可再打闹了,便将马上提起的双刀按了下去,随后,瞪了一眼重洲,好像在说:下次绝不轻饶了你!
“嘤——”仙鹤展翅飞舞鸣道,重洲听完鹤鸣,乘着周思燕毫无防备的时候,将头无顾虑般伸到周思燕的耳边,轻言道,“三白师父邀我前去,晚上沐浴之后,来我行宫,我们好好嬉玩一会儿哈,公主?”
“你!”周思燕本来毫无情感的一张冰冷可人脸逐渐被重洲的话气出两点粉光。
重洲赶忙跃上仙鹤之身,赶紧逃离,这女人发飙起来,自己可挡不住!
周思燕用右手狠狠拧了一下细白的玉腿,恬怒道“这流氓,早晚有一天要割下他舌头!”
“嘤!”仙鹤鸣音大叫一声,落秋崖上的秋燕纷纷飞来,像是一片极其美丽的黄昏光彩铺在白玉耸立的宫殿上方。
重洲从仙鹤身上跃下,做了个再见手势道,“谢谢你了。”
随后,将头转过看向这空山上最大的宫殿,亦是空山上最清寂的宫殿。
重洲轻松推开宫殿白石大门,比他第一次来的时候娴熟很多了。
十岁那年,三白师父对重洲说这道石门坚毅无比,即便是你把齐国赫赫有名的高手找来,要开这道石门也要废好大一番功夫。
那是的重洲可不服气,吃奶般使劲为了推开白石宫殿的大门,但是大门依旧一丝不动,可把三白师父开心坏了,后重洲只见三白师父一食指点过,轻松推开大门。
重洲那时就认定,只有这样了得的人才能为我师父!
一股扑鼻香气涌来,闻者感觉自身心旷神怡,犹如月上饮酒般舒畅。
重洲深吸一口,顿时烦恼一干二净,笑道,“原来三白师父也喜欢佛部的浮尘散香啊,这味道我当初去罗汉寺的时候朝住持要到过一点香。”
重洲将双眼睁开之时,那位异瞳清秀男子正端坐在茶台上饮茶。
何为三白?清秀男子的白发长得在地上盘起,而整个人一直穿着一件白色金丝刺绣服饰,最后一白来自他红蓝异瞳之上的白眉,重洲初见三白师父,形容像齐鼎帝皇宫里面的太监。
三白师父眨了眨眼睛,指了指茶台上的金色香鼎,笑道“这是从你房间得到的,看你这几天要下山,免得香潮,我就用用。”
重洲顿时脸绿如铜青,呵呵,他怕是早就惦记上我这点浮尘散香了吧。
重洲快步登上青云梯,坐在茶台另一侧,三白师父将壶中些许剩下的沸茶倒上递给重洲。
重洲拿起茶台上放置的桂花糕点,问道“仙鹤说您找我?什么事啊。”
三白师父轻含下一口,说道“儒仙之女许流芳正前往西邪之地,原因是因为重山。”
重洲点了点头,天下都知道重云骄育有两子,长子重洲生性顽劣,为人滥情,不学无术。
二子重山,与三国八仙中的儒仙之女许流芳自小配有婚约,但是重山生性冷漠,却能习读万卷佛法,并立佛部天道。
世人还知,重山只会老老实实听重洲的话,至于重云骄这西邪五州之主,那怕是重家三人当中话语权最低的了。
重洲点了点头,这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重山自幼便有佛光沐浴涅槃,佛道万中无一的天才,儒仙和重云骄当初也是挚友,所以才定下这娃娃亲。
三白师父继续品茶,轻声说道“这许流芳前去西邪渝都,是去……退婚。”
“噗!”不知道是水太烫还是三白师父话太烫,重洲把刚到嘴边的茶水立马喷了出去,直接喷在三白师父的脸上。
三白师父从茶台下拿出一张锦绣丝巾,擦了擦脸,那无辜眼神道:我就知道会喷我。
“退婚!?”重洲惊呼一声,皱眉连忙道“我没听错吧?这是许叔叔的意思还是那黄毛丫头的意思?”
三白师父哭笑不得的说“据我们空阁探子来报,许流芳不满意自己父亲安排的娃娃亲,说要找自己喜欢的才行,所以一哭二闹三上吊般退婚,儒仙许庆雨不答应也不成啊,毕竟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他也得疼着。”
重洲怒拍一下大腿,质疑道“我反了她个许流芳,世人评价山弟虽然是个闷木头,那也只是不会表达而已,山弟为人亲切和善。我不管!她只要来了西邪,我就把她绑回山弟寝宫,下点儿迷香!生米煮成熟饭再说。”
三白师父哭笑不得的捂着脸,这痞匪样是随了他爸重云骄还是随了我啊?
“不可不可。”三白师父正准备端起那盏茶的时候,思量了一下刚刚重洲吐进去没有,嗯……我好像没有看到,算了不喝了吧。还是放下了。
三白师父继续说道“你明天就十八岁了,就是男人了,你做事得有分寸,君子和小人只有一念。万一以后昭告天下,说我空阁之人如此没品,也不好。”
重洲摸了摸脑袋,嬉皮笑脸道“和师父开玩笑的。”说完,他重新递给三白师父一盏沸茶。
三白师父思量一下,说道“空阁修行之人不能在外面言自己曾在空阁修行过,但是如果你有需要便将它随身拿着。”
三白师父说完,从腰中拿出那块白玉牌,重洲看到,内心颤了颤。
记得快八年前,重云骄集西邪五州百万大军心狠将重洲送来空山,并对重洲道,如若重洲修行没能大成,他就不会来接重洲。
重洲从小没娘,这对自己万般柔情的爹为何这么心狠,将自己丢在根本不认识的地方,重洲那时不明白。
那年,那月,那天。重洲正满十岁。
三白师父第一次牵起重洲的手,山上无数风流人物颔首探看这个新来山门的小师弟。
重洲不争气留下第一滴泪,三白师父拿出腰中的白玉牌,对着重洲道,“你看啊,这是空阁之主的令牌,这个放在江湖上也是个好东西,有多好?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会引起好一阵的血雨腥风吧。你不哭,我就刻下这样一模一样的令牌,等你从空阁离开的时候送给你,如何?”
重洲内心烦闷,不在意三白师父的一言一语,甚至赌气不曾看向这位连重云骄也要撇下面子的白发青年。
空阁修行之人内心却已经被三白师父所说的话给震惊住了,刻下一枚一模一样的令牌?
那少年不曾看三白师父,只看到百万大军随着那天骄身影离开这飞霜大雪的世外桃源,接着淡然落泪。
空阁修行第一条,无论修行之人在空阁取得多么大的成功,再入江湖,不可说自己为空阁的人。
成功是他们的荣耀,成就无关空阁。
失败也是他们的,得他们自己爬起来。
空阁数千年来,无数惊骇人物叠起,却又不曾为一人出过风头。
重洲问过三白师父,为什么祖师爷要定下这个规矩,空阁有能力培养他们,为什么不把功劳拦在空阁。
那时重洲小气,不懂规矩礼数,三白师父细心教他:空阁只是他们升华之地,空阁来自江湖,他们所有的成就都会留在江湖,这与空阁来说,问心无愧就行。
重洲看向茶台上的玉牌,将脸瞥过去。
八年,整整八年,重云骄未曾来看过自己,重山在信中写到,即便重云骄有多思念重洲,也不可让重家人打扰重洲修行,重云骄说,他再不狠,怕是会让重洲,让这世人皆知的滥情少主一辈子也狠不起来。
重洲洁白如玉的脸颊下划过一道泪痕,自己从十岁进山门就到处嚷嚷要出去,要回西邪,继续当无忧无虑的西邪少主,可真当三白师父放他要走的时候,他也还不是狠不下心来离开空山。
三白师父见重洲伤心,露出一抹欣慰,笑道“怎么?西邪少主可不能哭,哭了有失你成大事者的风度,拿着吧,等到了生命危险再现令牌,师父顶着江湖大不违之罪也会去救你,放心吧。”
重洲擦了擦眼泪,嘴角干瘪拧出一弧度,笑道“没哭,茶咸而已。你,真愿意放我走?”
三白师父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说道“走了好,走了好啊。师父也曾想离开,但是师父有责任,而你也要走,去寻找到你的责任。”
重洲点了点头,能够理解,毕竟现在不是小孩子了。
重洲抬起头来“那我把令牌收着,再见时归还你。”
三白师父点了点头,道“好。”
重洲用手轻轻在茶台上捡起令牌,没有看一眼那玉牌,直接揣在了腰中,背上剑匣,正准备离去。
三白师父喝下一口重洲倒的茶,思量一下,叫住了重洲,道“万剑楼之巅有八神剑之一的地藏,正好和你匣中天游是一对,你去取吧。”
那道魁梧身影停住,点了点头,继续快步离开宫殿。
三白师父看着整座空荡荡的宫殿,笑道“花开无情似有情?还是花开有情却无情?算了,反正重开之日花还情就对了。”
舍不得又能如何?陪我这把老骨头一辈子?真的是活了几百年才知道前人无一道理不是神通。笑载,笑载!
重洲走过琼楼玉宇,看过九彩鹿食香草,仙鹤鸣音越九山,最后走向那万剑如云归神楼的万剑楼。
内心顿时一酸,拿出玉牌,上面写到:空阁少主。
“吼!”那赤犬看见重洲走来万剑楼,热情的摆动尾巴,要是常人一见这赤犬,指不定被吓坏。
赤犬天生红瞳,皮包看似柔软舒适,却有这极其锋利的毛刃,削铁如泥。重洲听师哥们说道过,这赤犬乃是三白师父从佛部灵山领回来的,当初可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现在还不是乖乖给万剑楼看门?
“诶诶诶,小点声,别一天天大吼大叫的,怎么来说也是一条神犬?”一位衣冠不整的老道从万剑楼下走来,朝着赤犬说道。
重洲看到老道,轻微点下头,老道露出黄牙,笑呵呵看着重洲。
老道喜欢作画,所以说全身本来干干净净的白衫被他用笔墨染得极其不规矩,倒是重洲懂这老道的衣裳特色,还夸老道,黑与白是世界上最好看的颜色,得到了老道极高的欣赏。
“原来是少主前来,画剑奴有礼了。”老道看着重洲,恭敬作揖道,毫无之前和重洲打闹表情。
“少主?”重洲轻声疑问,随即看了看腰间盘着的玉牌,点了点头便不再作声。
画剑奴笑道“昨日,空阁子尊师昭告空阁修行之人,已经公布重洲少主乃我空阁少主,未来传承空阁之主位,我空阁等了六百一十四年,终于迎来了重洲。”
重洲摇了摇头,却不见得有多开心道“你们真的是抬举我了,我又何德何能。”
画剑奴笑道“空阁屹立三国江湖之巅数千年,怎会做假,重洲少主的天赋众人目睹,管您将来是如何人物有着怎样。至此,您所在便是空阁所在。”
六百一十四年。。。
重洲在发愣之际,画剑奴作揖问道“对了,少主,您偷桃花剑法上卷的事情我就不对外说出来了,但是你得请我喝酒。”
重洲听到‘桃花剑法上卷’六子赶忙拉住画剑奴,笑道“这是自然!这是自然。这件事情你知我知,山知海知别人不知就行。”
重洲心想,我就说怎么那么好偷,好歹是天之下最大的剑库宝藏。哇靠,原来是这老道故意在背后盯着我不揭穿,哎,人生第一次偷东西就这么失败的吗?以后还是不偷偷摸摸的了,太失败了。
画剑奴憨笑道“少主放心,我画奴最能守住秘密。”
说完,在赤犬面前,两人一副贱相碰了拳。
“咳咳咳。”
一阵咳嗽声打破两人的窃窃私语,重洲一抬头,一位金冠秀美男子穿着道袍,手拿黑白拂尘。
画剑奴尴尬的推开重洲,拱手笑“大师兄好。”
重洲颇有礼貌的点了点头,不敢不严肃。
重洲十岁第一次看这男子如此秀美俊郎,全身仙气肆意,以为是个好惹的主,结果别人活了一百多年,乃是八十一层万剑楼大师兄——曾宸。
关于曾宸,江湖流言蜚语颇多,先是百年前齐国十大势力之一的南诏剑域之主,随后对外宣布与三白师父决战空阁,外界都以为他死了,谁会无端去挑战空阁?
结果他败了,心智和剑道却更加坚定,被三白师父收为万剑楼的大师兄。重洲跟曾宸开过为什么不离开的玩笑,不然放弃好好的南诏剑域不要,跑过来守着一阁楼干嘛?曾宸大师兄低头笑而不语。
重洲当时还小也是不明白,现在越大,越佩服曾宸大师兄的勇气,乃当世无一的勇气。
曾宸挥了挥拂尘,示意画剑奴先退下,随后领着重洲进入万剑楼。
万剑如云归神楼,这句话绝对不是空话,重洲第一次被三白师父领进万剑楼时就惊住了不敢乱动。
一把把只在传古名柬上才出现的绝世好剑一把把好生被放置在万剑楼之中。
万剑楼共有八十一层,九层为一重天,欲往上,所能修炼的功法越强。
曾宸大师兄温柔问道“少主是为了地藏前来?”
重洲点了点头,微笑回应“对,还请大师兄赐予地藏。”
曾宸嘴角向上勾勒出一抹弧度,看着上空数不尽的楼层,笑道“少主应该知道八神剑每把神剑都有护剑主吧?”
重洲点了点头,这难不成要找到地藏的护剑主吧?
曾宸随后说道“你匣中的天游神剑护剑主乃是空阁子师尊,你现在为空阁少主,获天游有情也有理,但是地藏神剑的护剑主却不是我,我做不了主。”
“啊哈?”重洲惊呼一声,说道“那……地藏的护剑主是谁?”
曾宸含闭双眼,认真说道“万剑楼九重天八十一层,每一层皆有一位负责看守的剑奴,而地藏神剑作为万剑楼的镇楼之剑,它的护剑主乃是八十一层所有的剑奴。”
重洲内心震惊,一滴冷汗顺着脖子冰凉划过一瞬,仿佛春夏秋冬都在这一瞬经历过了。
重洲冷静一会儿,随即嬉皮笑脸道“大师兄,都是一家人,要不然把地藏给我算了,他日重回空阁,归还便是,不至于腥风血雨吧?”
曾宸笑了笑,走上木梯,说道“少主说笑了,空阁子师尊昨天吩咐过,欲上九重天,你便带走地藏神剑。”
看了看没戏了,重洲眨了眨眼睛,遗憾道“好吧。”
曾宸走上木梯许久后,只听第一层楼一句大喊:“重洲斗胆挑战万剑楼九重天。”
曾宸露出一抹弧度,八十一道剑奴齐声道“恭迎少主!”
……
第一层石门打开之后,一位白衣少年模样端正盘坐在地上。
少年睁开双眼,手握两把寒冰铁剑,那对虎瞳睁开之际喊道“在下万剑楼第一楼剑奴,历年八十四岁黄光子,求少主赐教!”
“轰!嘭!轰轰轰!嚓——嘭!”撕耳轰鸣般巨声顿时喝出,动静大得仿佛整座空山都在摇晃,无数的余波吸引了空山上的各路高手前来。
无数惊涛骇声从万剑楼之中传出,随之破坏声越高,万剑楼端剑气凝结得越是严重!
空山一时间所有修行之人提心吊胆的注视着万剑楼方向,重洲少主真的去挑战万剑楼了吗?
想完内心不禁替重洲捏了一把汗,九重天八十一层剑奴,各个都是名震江湖的大剑客!
在天渐阴之时,周思燕端来一盏茶,恭敬递给了三白师父,随后目光望向三白师父所看之处,尘烟扩散的万剑楼。
“爹,先喝茶吧。”周思燕对三白师父说道,三白师父养她教她十六年,对于她来说,三白师父早已经是她爹了。
三白师父笑了笑,指了指万剑楼,说道“乖女儿,我原先还以为重洲怎么也跟了我八年,这性格也是随了我,优柔寡断的很。结果照这杀上万剑楼的声势来看,好一个重云骄的儿子!比重云骄厉害多了啊。”
周思燕目光呆滞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认真说道“他的天赋真的很强。”
三白师父笑呵呵道,“怎么了,我的乖女儿,难得听你夸夸重洲。”
周思燕冷哼一声,将脸瞥过去,说道“实话实说罢了。”
三白师父点了点头,目光不知道在看哪儿,说道“那你可别当着他面夸,他会骄傲的,你的天赋也不差,爹倒觉得你比重洲好。”
“口是心非。”周思燕白了一眼三白师父,便离去了。
三白师父无奈笑摇着脑袋,继续看向动静更大的万剑楼,只能他一人听道“口是心非的怕是我这宝贝女儿咯。”
万剑楼下不知不觉就迎来了大片大片的修行之人,在这群人中有的是王侯将相天资绝伦后代,有的则是江湖上声名颇多的侠客。
“恭贺少主登上第八层剑楼!”第七层剑奴道。
……
“恭贺少主登上第十六层剑楼!”
……
“恭贺少主登上第二十四层剑楼!”
……
“恭贺少主登上第三十七层剑楼!”
……
“恭贺少主登上第五十层剑楼!”第四十九层剑奴道。
……
听到万剑楼之中越高的声音,空阁所有之人内心微微一颤,第五十层?哪怕是一百多年前的曾宸才登得上去过。
到了五十层之后,后面每一层的剑奴都是剑道大成者,实力本就超雄非凡。
只见一道狼狈不堪的身影提着天游神剑,佝偻的爬上五十层楼,衣裳破烂不堪,全身各处皆是剑伤累累。
登万剑楼并不是纯靠剑法,还有剑道的理解,重洲在娘还活着的时候,一直被娘训练得筑上好的剑道根基,无论如何,重洲都有自信,这八十一位剑奴也拦不住他。
重洲抬头看向那个迎面走来的苍凉身影,微皱眉,抬头凝望,震惊过后露出一丝傻笑。
只见画剑奴手握天蚕银剑,说道“万剑楼第五十楼画剑奴,求少主赐教!”
“轰!”
画剑奴一袖挥出,黑白交融的磅礴剑气顿时涌,重洲眉头一皱,起身一抬手,天游顺着那道剑气直接斩了过去,第五十层石壁上赫然出现一条巨长刀痕。
刀痕之上,无论过了多久,天游神剑的凌然剑气也不会消散,这便是天游。
重洲右脚轻点地,天游刺出,刹那间准备刺向画剑奴的脑袋。
画剑奴没有任何防备,正当重洲手握天游准备刺中画剑奴脑袋都时候,重洲犹豫一刻。
画剑奴找准时间,目光一凝!用手中天蚕银丝剑的剑柄狠狠朝重洲的胸膛砸去。
重洲飞出三米,落地。
那一刻,背上汗血交融的重洲已经没有力气爬起来了,那一刻重洲的内心很是绝望,难道就真的拿不走地藏了吗?
画剑奴表情极其严肃道“难道你想让世人知道空阁少主就这点儿能耐吗?既然已经决定走这一条路,那就好好走下去,放弃固然轻松,但是坚持难能可贵,你还能再战,这还不是你的极限。”
直到画剑奴话中最后五字落下,重洲愣住了,随即思索一瞬风轻云淡笑道“老奴,你可要我认真?”
那一笑,画剑奴只是感觉有些失神,眉头微微皱起,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夕阳西下,天空布满深不见的黑暗,只有那一道浩瀚橙色霞光摄入万剑楼。
“这……这是。”画剑奴感觉有一丝的不对劲,看来预感是对的,他要大成剑道了。
重洲双指一并,远边天游顿时竖立,待重洲一指令,无数天游刀光剑影朝着画剑奴飞去。
画剑奴眉头一皱,天蚕银丝剑影化作八柄全身漆黑的利剑,全力以赴隔空飞去格挡重洲的刀光剑影。
八柄利剑挥洒这墨汁一般,这便是画剑奴独有的墨剑道,而且还是大成的墨剑道。
重洲双袖挥出,瞳孔之中血丝猛然繁衍,天游和黑剑的碰撞在石墙上留下无数道剑痕,早已残破不堪。
重洲双手操纵天游剑影,挥出参天剑诀,威力与天齐名,一百零二式天游剑道散出大成之光,挥洒万剑楼。
“轰!!”
“噗呲!”
重洲放下黑色剑匣,全身汗液与鲜血交融,手握天游神剑踏入第五十一层。
只见画剑奴倒地不起,一百零二式天游剑道,画剑奴只破十五式,浑身鲜血淋漓。
“什么!这不是世尊才有的天游剑道吗?怎么被重洲少主炼制大成了!?”下面嘈杂声起。
“八神剑,八神道,重洲少主十七岁就已经练就一道大成,时至今日肯定会超越世尊的感悟啊。”
“这小子对天游上掌控居然不亚于我?不到很久估摸着他就能踏入那道门槛了。”三白师父看了看万剑楼顶的剑道之光,抹出一丝欢喜与惊讶。
周思燕好奇问道“那是什么样的门槛。”
三白师父回应道“无数一流高手毕生追求的境界,放心吧,你和重洲都能办到只是时间问题,你和重洲都值得我可期。”
“嗯,周子自当不辜负爹所期望。”周思燕道。
三白师父望向那栋散发橙色金光的八十一层万剑楼,对周思燕道“他明天启程回西邪的时候,你也跟着吧。”
还没来得及等周思佚思考,三白师父便已横跨虚空离去。
剑道沐浴着重洲全身,剑气现七彩神光,重洲借此天机,直达杀向八重天。
万剑楼第七十一层
重洲大步浩然声势踏入第七十一层,只见一人被月纱笼罩,坐立在蒲团之上静闭双眼感悟着生灵奥妙。
曾宸睁开双眼,露出一抹弧度,说道“你能来到这里,已经很不错了。”
重洲轻颔首窃喜心想,能让曾宸这天下无双的剑客觉得不错的人还很少,说明自己还是蛮强的,
“当年我三十岁只身一人挑战空阁数万剑修,但谁知世尊只让我会会这八十一层万剑楼,我最高记录便是当下这七十一层,你十七岁,便已经能来到这里,说明你这八年来的不易,真的是难为你了。”曾宸继续说道,随后挥动拂尘站了起来。
重洲望向皎洁月空,坦然道,“还是大师兄晓得,可能今天过去,空山之上的修行之人只会认为我天赋异禀,剑道无双,可又谁知我八年达今日之苦呢?”
曾宸点了点头,说道“我当然晓得,你十岁第一次被世尊接到我万剑楼,我就叮嘱你,永远要把明天当做自己的最后一天那样刻苦修炼,除了一些任务下山之外。我对你要求严格无比,老实说,你即便真的能打出这九重天,我也丝毫不惊讶。”
重洲点了点头,说道“我会的,如果不算上三白师父的话,我兴许就拜大师兄为师了。”
“净是胡闹。”曾宸明朗般笑了笑,点了点头。
重洲说道,“我要走了,你得赶紧要跟我说些话,凭大师兄你这性子,能在这万剑楼里面闷瓶子般生活百年,外界都以为你死了,万一下次见不到你了,我也能就着你的话回味一番?”
曾宸看了一眼重洲,笑了笑道,“也是,命由天定,我们怎么又能知道未来发生的事情,那就送你一番话吧,当中大师兄给你十八岁成人礼的礼物吧。”
重洲顿时端正了姿态,恭敬作揖道“师兄请讲。”
曾宸抬起头,对着月喊道,“君子行天下,当以自强不息为己任。你这么一走,也不知道何时才能见面,你定要像这轮月般明亮,为天下大道者,必先心怀天下人,成人礼送得有点寒酸,你别介意了。”
“这份礼物够重了,只不过,重洲有一不明白,何为天下人?”重洲思索一会儿问道。
曾宸思量着什么事情一般,微笑着说“生活在天底下最重要的人,或者是天下苍生众人,心怀者皆可成大道,看你未来的路吧。”
说完,曾宸大师兄将头抬起,回忆往事,看着拂过青云的几只仙鹤。
重洲笑道“大师兄原来也有惆怅的时候,可喜可贺啊。”
曾宸望向重洲这没大没小的样子,又想起了往事,坦然一笑道,“可喜可贺吗?我也是人,终究不是仙。”
曾宸挥了挥手中的拂尘,说道“走吧,你去下一层吧。”
重洲愣住了,疑问道,“师兄不比吗?”
重洲也有想过跟曾宸对上一场恶战,毕竟曾宸大师兄是除去九重天驻守的几位剑祖之外,九重天之下最强大的剑奴,倒是这么轻松放重洲离去,重洲心里难免会惊讶,更多的则是无穷的感动。
曾宸摇了摇头,无奈说道“对你严格了八年,这次破例松懈一次,免得你未来登峰造极之后责怪说大师兄当初对你严格无比。你当初在万剑楼修行便是种下一个因,而我此去放你过,重洲,师兄还你一个果了,未来安好,一切指日可待。”
“是!”重洲把头埋在怀中深处,随后作揖离去。
八年来,重洲褪去一身皮又一身皮,心里不禁把曾宸恨透了的重洲,却是在重洲什么都不懂,愿意细心去教导,总是很有耐心,生活上无微不至对待重洲跟自己亲兄弟一样的大师兄。
重洲最怕,最怕就是他可能一辈子见不到这个闷油瓶般对自己百般依赖的师兄了。
哪滴清脆落在地上的泪,到底是谁落下的?或许只有他们二人知道吧。
“快看呐!七十二层楼灯亮了,重洲破了曾宸师兄百年来的记录,登上九重天了!”随之一声惊呼,有人欢喜有人忧。
周思燕望向那还剩九层灯火通明的万剑楼,内心惊战,九重天吗?
千年以来,登上万剑楼九重天的哪位不是江湖中只手遮天的巨头,重洲也成功了吗?
三白师父坐下冥想,也不知是因为弟子的嘈杂还是预料到了什么,双眼睁开,轻笑道“终究他的时代还是来了……”
……
“快看!第七十六层楼的灯也亮了!”
“哇,这是什么妖孽啊!我现在都觉得江湖夸我一地十大高手真特么埋汰我!”
……
“第七十九层的灯也亮了!离九重天尽头就两层楼,我现在感觉西邪重家的人都是一群妖孽!先是西邪之主重云骄挥兵近千万灭前朝,再者重洲少主登临九重天之巅!据说少主亲哥哥重山也拜佛主为师是个佛道天才,哎,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百年前的曾宸登上八重天尽头第七十一层,此后被誉为百年第一天才剑客,让南诏剑域盛名了几十年,现在西邪少主重洲登临七十九层楼,这怕是得来个千年天才方能解释得出去啊!”
……
“八十层灯亮!!!”
“……”
“……”
三白师父听不清弟子们的纷纷云云,泪水早已打湿在眼眶余边,他的徒弟,真的不差!
“来人啊!”三白师父大吼一声,周思燕走了进来,她一直看着三白师父喝酒,内心颇心疼。
“爹?”周思燕担忧到三白师父的身体。
“没事,爹高兴!”三白师父擦了擦热泪,兴奋的站起身来,对周思燕吩咐到“昭告天下吧,空阁新少主重洲破七百年记录,登临万剑楼九重天之巅。”
“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