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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之西凉鄙夫全文阅读

三国之西凉鄙夫作者:光阴默

三国之西凉鄙夫简介:魂归汉末,生而卑微;
  祖上无显赫名声,家中无逾岁之粮。
  然,大丈夫生逢乱世,安能妄自菲薄!
  君不闻,昔王侯将相宁有种之呼,依旧振聋发聩?
  君不见,昔亭长刘邦尊号汉高祖,依旧被人津津乐道?
  吾乃华雄,虽西凉一鄙夫,亦知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PS:本文写实风,无系统、无外挂,有那么一丁点先见之明。 https://www.zhaoshuyu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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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之西凉鄙夫最新章节第291章、花香绕庭
第002章、老夫夏育
三国之西凉鄙夫全文阅读作者:光阴默加入书架

  夏制筋,春取角,冬伐木,秋合之。

  一把战场上使用的牛角弓,从取材到成弓,需要三年的制作周期和280多道工艺。

  夏制筋。是夏天气候温热,正好去油制作牛筋,就是把牛筋放在墩上捶打。

  春取角。是春天牛儿血气最旺,水牛角最好。

  冬伐木。是冬至伐竹折桑,不易虫蛀。同时,收集鱼鳔,熬制好的鱼胶作为角弓的黏合剂,冬天切好晾干,不易腐坏。

  秋合之。是秋天不冷不热,湿度正好,秋高气爽时将弓弰弓弝黏合在竹胎上,完成弓胎的制作。

  这样繁杂的工艺、耗时漫长制作出来的牛角弓,野性未驯,能记住很多东西,比如使用人的习惯和力道。

  当然了,价格也昂贵无比。

  至少作为屯长之子的华雄,是用不起的。

  他手中的弓,是一把杨木弓。

  杨木的特点是重量轻、强度高和弹性好,是贫困猎人们制弓最常见的材料。

  做出来的弓,力度不大,约摸六七斗,射程也就四五十步(汉代一步,是左右两脚各行一步,约摸1.4米)。

  不过呢,对比如今军中步弓一石、骑弓七斗的标准来说,能将杨木弓拉开犹如满月的臂力,已经是佼佼者。

  尤其是华雄,今年虚岁才十三。

  “嗖!”

  系着纶线的箭矢,犹如呼啸而出,急促得连风儿都来不及哀鸣,便没入水中。

  顿时,水面就荡漾起一阵涟漪,带着淡淡的血丝晕开。

  那是鱼儿被射中的垂死挣扎,和冒出的血花。

  华雄持弓的左手腕一番,让弓挂在了臂弯,连忙用两只手扯住了纶线。

  方才他将弓拉得太满了,以致于射出的箭矢力道太大,直接洞穿了鱼儿的身体。

  刚好,这只鱼儿挺大,约摸四五斤(东汉一斤约220克)的样子,就算被箭矢洞穿,一时间也死不了。

  箭矢没有卡在鱼身上,就会带来一个可能:细细的纶线,会被剧烈挣扎的鱼儿扯断,不但没有收获,连箭矢都搭了进去。

  但是呢,华雄好像对此挺有经验的。

  只见他双手扯着纶线,先是微微松开,让受伤的鱼儿拖着纶线往水底里游去,待纶线沉下水下几丈后才猛然一扯,发力将纶线往回拉;然后又继续放线。如此好几个来回,那只受伤的鱼儿很快就因为失血过多再也挣扎不动,被拖上了岸。

  这种手法,很像后世垂钓大鱼的技巧。

  事实上,华雄懂得这种技巧,就是他的灵魂来自两千年后。一个生长在红旗下,在二十出头、风华正茂的年纪,就因癌症而亡故的灵魂。

  也许是临死时的不甘太强烈,他的灵魂莫名其妙来到东汉末年,鸠占鹊巢成为了现在的华雄。时间,是在去年那场大病。

  这也是华雄一下子变聪明懂事的缘由。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村庄里的乡里们,对变得懂事的华雄赞赏不已,说他以后会比其父更有出息;华立夫妇也是这么觉得,老怀甚慰。

  既来之,则安之。替这个身体原先的主人,走好以后得人生路;努力的、认真的再活一次,来告慰自己上一世的不甘。

  华雄还是华雄,只不过会走出不同的历史轨迹而已。

  这就够了,不是吗?

  其他的,就随风而去吧。

  “阿兄的弓术又精进了!”

  在华雄将箭矢取出来的时候,王达也跑过来帮忙将纶线卷好,避免缠绕打结。看着鱼身的箭孔,便由衷的赞了句。

  旋即,又自嘲的叹气,“也许是我没有习射的天赋吧。方才连续试了好多次,明明觉得瞄得好准,结果都是擦着鱼身而过。”

  华雄听完,不由莞尔。

  在光折射的原理下,人们从岸上看水里的鱼,会觉得浅一些。王达不明白这个道理,瞄得越准,就是越偏,又怎么能射中鱼儿呢?

  捻了根草绳,将鱼从腮穿起来后,华雄带着王达爬上水畔的石头,解释了一番射鱼时要瞄准要水下几分的心得,便让他自己尝试。

  王达将信将疑,等鱼儿又一次贴着水面游弋时,便引弓搭箭瞄准一番,松开了弓弦。

  可惜了,准头还是有些偏差。

  箭矢只是从鱼身擦过,让水面飘起一丝淡淡的血痕。

  但让王达兴奋不已。

  至少,这次的箭矢碰到了鱼儿了不是?

  “阿兄,汝的办法是对的!”

  他一边扯纶线回收箭矢,一边很大声的嚷嚷着,“我再多试试,射中几尾鱼儿,带回去让阿母煮鱼汤。”

  也让华雄摇头苦笑。

  这么大声的嚷嚷,将鱼儿都惊回水底了,哪还有机会让他多试试?

  刚想提醒一句,结果被一个老迈沙哑的声音,给抢了先,“竖子聒噪!老夫的鱼儿,都被汝惊走了!”

  咦?

  此处还有别人?

  华雄和王达循着声音望去,却见十几米外的水畔,齐腰高的芦苇丛中站着位老人家,一手拿着鱼竿,一手指着他们呵斥。

  难怪了方才没看到人,原来是他坐着垂钓,被芦苇给遮住了。

  “抱歉!抱歉!”

  华雄拱手作礼,朗声回道:“一时兴奋,声音高了些,打扰到老丈垂钓是我等不对。接下来我等必然噤声,还请老丈莫要见怪。”

  大汉朝以孝悌治天下,尤其尊老。

  好歹也是两世为人,华雄当然不会因为被一声呵斥就去怼个老人家,从而背上个不尊老得骂名。

  而那名老丈,听到了华雄告罪的话语,眉毛一挑,便拨开芦苇走过来。

  怎么滴?

  都赔礼道歉了,还走过来干嘛?

  华雄微微皱起了眉毛,也从石头上跳下来,仔细打量着来人。等老丈走出芦苇丛,露出全身,华雄的眼睛就眯了起来。

  老人头发用头巾裹着,胡须都花白了,脸上也是沟壑纵横,年纪应该是六旬开外了。

  眉目间,一个“川”字尤其明显,法令纹很深,如同刀斧刻上的一样。看来是个性情严厉而固执的主。

  不过这些不是华雄惊讶的原因,而是老人家腰侧别着剑和玉玦。

  这年头,头带冠、腰侧别剑和佩玉玦,是士人们最常见的身份识别。而在羌胡杂居的凉州,以经书传家的士人并不多。

  老丈来到华雄面前,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便捏着胡须,问道:“小子,汝年几何?可是读过书?”

  这老头儿,竖子完了又是小子,真够讨人嫌的!

  华雄心中不满的嘟囔了句,嘴上依然很恭敬,回道,“虚岁十三。不曾读过书,就是跟着邻里识了几个字。”

  明显的,老丈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脚步围着华雄来回走动着,“不错,不错。年十三便有了如此身高,日后必然是个八尺男儿!”

  “咦,竟然还是天生猿臂?!”

  旋即,又一声惊呼,一个箭步向前抓住了华雄手,嘴上啧啧称奇。

  嗯,华雄自幼便生得壮实,如今身高已经将近七尺了(汉时一尺大约23厘米)。

  这老头儿有病?

  我以后长得多高,猿臂不猿臂,关你什么事!

  被老头儿盯着头皮发麻的华雄,又忍不住腹诽一句。也不想呆在这里了,直接一个拱手,“多谢夸奖,我等就不打扰老丈垂钓了。”

  说完,便撇了王达一眼,示意他收拾东西离开。

  反正渭水贯穿了整个冀县呢!重新找个射鱼的地方不难,犯不着跟这个莫名其妙的老头儿待着,膈应!

  但是呢,他才将地上的大鱼提起,还没来得及走呢,身后的老头儿又是一句呵斥。

  “小子站住!”

  也让华雄有些恼怒,也不用尊称了,直接一句硬邦邦的话语就怼了回去,“汝想做甚?”

  “老夫的鱼都被吓跑了,今日无鱼汤果腹,尔等一句赔罪就能抵过吗?”

  额.....

  真没见这么强词夺理的!

  好歹也是个士人呢!就不能矜持点身份吗?

  华雄真的羞恼了,刚想开口分辨,却被一直没说话的王达给抢了先:“汝个老丈好奸诈!竟然欺负我等年幼,倚老卖老夺我阿兄的鱼!”

  王达这句话说得太狠了。等于直接指着老头的鼻子,骂他一大把年纪了还老不修,做出空蒙拐骗少年财物的事情来。

  咳....咳.....

  当即,老丈就干咳不已,带着一脸的怒意,咆哮道:“竖子无礼!老夫乃夏育,岂会贪图汝两个小儿的一只鱼!”

  夏育?!

  顿时,王达张大了嘴巴。

  华雄的眼神,也惊讶不已。

第003章、竖子奸猾
三国之西凉鄙夫全文阅读作者:光阴默加入书架

  在凉州生活的人,无论是世家豪强,还是黔首百姓,都对“凉州三明”的事迹不陌生。

  凉州三明,是籍贯为凉州的三位名将:皇甫规、张奂与段颎。

  因为三人的表字都有个“明”字,又都在治羌中立功扬名,故而在当时被称为“凉州三明”。?

  而先是大破西羌、又击灭东羌的段熲,无疑是名声最大的一位。

  顺带的,他麾下两名将佐,夏育与田宴也扬名于大汉。

  就是这两个人的结局都不太好。

  在熹平六年(公元177年),他们和匈奴中郎将臧旻三路讨伐鲜卑,都大败而归,兵马损失十之七八。事后,他们三人都罢官削爵免,成了个庶人。

  不过呢,对于在凉州生活的黔首百姓来说,夏育这个名字,是值得尊敬的。

  因为他早年在段颎的麾下,担任护羌营的司马,在与羌人的战斗中屡次立功,给了凉州的百姓十几年没有战乱的好日子。

  黔首嘛,不怕苦,但怕乱。

  苦,日子熬着熬着就过去了;而乱,则是白骨露於野的满目疮痍。

  不要怀疑这点,凉州断断续续持续了一百多年的东羌叛乱,用无数条人命,证明了战乱才是黔首百姓之殇。

  是故,在汉阳、陇西和金城等挨着西羌的郡,对夏育至今还亲切的称之为“夏司马”。而不是他被罢官前担任的职位:护乌桓校尉。

  这种备受敬仰的人物,出现在眼前,还是很令人震撼的。

  王达这个小子,直接躬身作揖,口气谦虚无比,也恭敬无比,“原来是尊驾是夏司马!小子无知,方才冒犯虎威,敬请海涵。”

  而华雄呢,心中一动,便将手中的鱼递了过去,嘴巴还配合的一努。

  意思很明显:赔给你鱼....

  然后呢,行完礼直起腰的王达愣了。刚施施然接受王达行礼、用手抚着胡须自持身份的夏育,也愣了。

  什么个意思?

  报了名号,竟然还将鱼给递过来?

  难道“夏育”这个名字的分量,在这个少年的眼里,就值一条鱼?!

  先反应过来的是王达。

  他用手偷偷的扯了扯华雄的一角,小声提醒说:“阿兄,快点把鱼放下,给夏司马见礼了。”

  他的出声,也让夏育反应了过来,脸上迅速变成铁青一片。

  马上的,铁青就变成涨得通红了。

  因为华雄,紧接着的话语是:“夏司马,是觉得一条鱼不够果腹吗?要不,我再去射两条可好?”

  好嘛,华雄的这句话,等于将夏育仗着身份索要鱼儿,彻底变成了事实。

  王达直接张大了嘴巴。

  他实在是想不通。

  平时很聪明、心眼很多的阿兄,怎么今日在大好机遇面前,就变成了个死心眼呢?

  难道阿兄看不出来,夏司马已经对他流露了几分欣赏之意了吗?

  只要在凉州有打好名声的夏司马,对外扔出一两句夸奖的言辞,对阿兄的未来,会有多大的帮助啊!

  而夏育呢,脸黑黑的盯着华雄看了好一阵子,才将情绪给收了起来,转身离去。

  还将一句惋惜,扔在了晚春的冷风中:“唉,不想是个愚钝憨儿!可惜了这副身材和天生猿臂。”

  不过呢,他还没走两步呢,就被华雄小跑绕到了前面给堵住了。

  只见他拱手作礼,装出一脸的疑惑,明知故问:“夏司马为何无故折辱小子邪?方才夏司马言无鱼果腹,小子以鱼奉上,有何不妥邪?”

  “唉....”

  夏育眼中带上了一丝怜悯,殷殷谓之:“老夫乃何人也!安能贪图汝之鱼儿?不过是看汝生得雄壮和天生猿臂,便见猎心喜,借故试探汝是否为可造之材也。”

  如果老天爷再给一次机会的话,夏育是绝对不会说着出这句话的。

  因为马上的,他的话语刚落下,华雄就行了个弟子礼而拜,“多谢先生不以雄愚钝,收为徒!雄以后必然勤勉向学,不负先生厚望!”

  夏育直接愕然。

  什么意思?

  老夫什么时候,说要收汝为徒了?!

  好嘛,华雄终于图穷匕见了。

  他一直装傻,是故意为之,为了挖个坑给夏育;更是为了自己的未来!

  从去年魂穿华雄开始,他就一直思考着未来的人生路:作为一个郡县屯长的儿子,一个父辈籍籍无名、家无余财的黔首百姓,如何迎接马上就到来的东汉末的乱世?

  苟活,是想都不要想了。

  现在已经是公元181年,再过三年就会爆发黄巾之乱,和迎来席卷西凉和关中三辅的羌人之乱。到时候他要么跟着他阿父一起上战场,要么沦为被羌人拉去填沟壑的尸体。

  利用先见之明跑去抱一条大腿,也行不通。

  自己才虚岁十三,要家世没家世,要名声没名声,谁会鸟一个黔首百姓呢?

  要是他胆敢未卜先知的,嚷嚷天下即将大乱什么的,就会被当成妖言惑众,直接官府拿下给砍了脑袋。

  唯一能愿意让他抱的大腿,就是董卓!

  董卓是陇西人,良家子出身。起家的资本是以勇猛闻名州郡,以恩义拉拢羌人和西凉游侠儿。用他们的拥护征战沙场,成为了继“凉州三明”之后,西凉人权柄和兵权最重的人!官至并州刺史,又转为河东太守!

  自己若是努力练好骑射,将来跑去投靠董卓,以同为西凉人的乡党身份,肯定会被收留。再察言观色的卖点乖和加把劲立下战功,被倚为心腹也不是不可能。

  就是有一点不好。

  到了关东诸侯讨伐董卓的时候,会在阳人之战中,被江东猛虎孙坚给砍了。

  连尸首都收不回来。

  好吧,就算是能逃过孙坚的刀,未来也没有盼头。

  董卓被王允弄死后,所有的西凉诸将都会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还遗臭了万年!

  明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何苦跑去抱董卓大腿呢?

  当然了,华雄也想过,要不跑去找个大儒拜师、卖弄点后世知识刷刷名声什么的。

  嗯,就是想想。

  别说他家中出不起拜师读书的束脩,能凑齐了也没有人引进大儒的家中啊!再说了,也赶不上趟了啊!就三年时间,能刷出什么名声来?

  扔出一点超时的见识,那叫此子异于人;扔出来的多了,那就是妖孽!

  会被人免费送个火葬!

  不是说,步子跨大了,就扯到那个啥了吗?

  而偶然遇到的夏育,就是成了华雄未来人生路的那道曙光!

  夏育一生都在为大汉朝征战,人们对他的看法,称赞他之前的赫赫战功也好,嗤笑他兵败被贬为庶人也罢,但没有人会质疑他对大汉朝的忠义!

  是的,忠义!

  华雄知道眼前的人是夏育后,心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想借助夏育的名声,为自己加上一个忠义的光环!

  为了弥补自己的生而卑微,为了以后的立身之本!

  毕竟,大汉朝积威四百年,深入人心。

  毕竟,他华雄想在即将到来的乱世,保住性命和顺便做点什么的话,除了高举汉室旗帜、用忠义来标榜自己外,已经没有了别的资本。

  至于在胡汉杂居的西凉,在这个羌乱断断续续蔓延了百年的地方,以大汉忠义之士来标榜自己,会不会木秀于林嘛.....

  那是真的想得太多了。

  羌乱一起,人命贱如狗。要么同流合污,要么沦为马蹄肆意践踏的野草。

  反正结局都不好,何必纠结那么多呢?

  还不如抓住机遇借夏育捞点名声,积攒点威望,去拼搏出另一个未来!

  生死由命,成败在天!

  死了,一了百了,不必怨天尤人;活下来,就有了立身之本。

  退一万步来说,夏育在无论是才学还是征战经验,都足以成为良师。机会老天爷给了,能不能抓住,是靠自己把握的。

  此时不打蛇随上棍的拜师,更待何时!

  呵!

  而年近六旬的夏育,做为吃过许多盐巴的老人家,愣了一会儿之后,终于反映了过来:他是被眼前虚岁才十三的小儿,给耍心眼诈了!

  还成功了!

  当即,就羞怒交加的咆哮如雷:“竖子奸猾,安敢诈我!”

第004章、年少者叹
三国之西凉鄙夫全文阅读作者:光阴默加入书架

  终日打雁,却被只乳雁给啄了眼!

  这是夏育此刻真实的写照。

  因为他发现,这个自称姓名为华雄的竖子,明明脸上稚气依稀,言辞却犀利无比!像极了那些老于世故、牙尖嘴利的说客!

  也像块麦芽糖一样,粘上了,就甩不掉了。

  无论自己是如何推脱!

  比如,当自己骂这竖子奸猾的时候,他是这么回的:“兵者,诡道也!先生一生征战四方,安能不知兵不厌诈之道邪?”

  听听!

  这个兔崽子说的是什么话!

  老夫要是再责骂,岂不是承认了自己戎马一生,连个兵不厌诈都不知道?

  而且这个小儿是汉人,其父是县里的屯长,算是良家子出身,堵死了自己不收来历不明的人为徒的理由。

  还趁机加了一句:“雄听家父言,雄先大父乃是亡故于羌乱中。而先生此生皆与羌胡作战,晓习羌斗,雄若能学先生之法,一是可告慰雄大父之灵;一是他日能报效于朝廷,保护乡里不生灵涂炭。”

  为人子的孝悌、立志报效朝廷等等大义都给扔出来了,老夫还能说什么?

  老夫要是说个不字,岂不是在教导少年郎不忠不孝?

  更可恨的是,另外一个唤做王达的竖子,假惺惺的劝说了句“阿兄莫要强求,夏司马不过无心之言罢了。”

  然后呢,华雄这小儿,直接来了句,“此言大谬!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夏司马乃德高望重之人,岂会出尔反尔?”

  得咧,这高帽子盖的!

  连德高望重都扔出来了,老夫还怎么反驳?

  夏育心中愤愤然,脸色也无比难看。

  天地良心,他这辈子率领过数万大军征战,也和无数朝中官僚打过交道,各种各样的事都曾遇到过。但还真没见过,死皮赖脸要拜师的!

  不都是说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吗?

  华雄这虚岁才十三的小儿,长得五大三粗的,怎么就那多心计呢?

  本来嘛,自己看他长得雄壮又天生猿臂,还是有心提点下的。但这萍水相逢的,真没有过要收徒心思啊!

  尤其是被这个竖子抓住话头,装傻卖楞的强行拜师!

  好嘛,早就习惯了走到哪里,都被人恭敬对待的夏育,骤然遇上了个不安常理出牌的主,心意难平。

  而华雄,也心中有了些忐忑。

  他看着脸上阴晴不定的夏育,才意识到了一点,自己好像玩得过火了。

  古人重诺,不轻毁。

  自己用言辞怼得夏育没有反悔的余地,看着好像事情能成。

  然而,古人也最崇尚尊师重道!

  自己还没拜入门下呢,就让夏育心生厌恶了....就算能拜师,也不能从夏育身上捞到资本了不是?

  罢了,强扭的瓜,终究是不甜的。

  再试试个以退为进,看能不能让夏育松口吧。

  如果不能,那就算了吧.....

  华雄心念一转,便再度对夏育拱手作礼,“夏司马,方才是小子孟浪,目无长者。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说完,便转身拉着王达大步离去,不作半分留恋。

  也让夏育紧紧锁着的眉目舒缓了不少,眼中的神采也变得漂浮不定了起来。

  不管怎么说,夏育终究是官至护乌桓校尉的人。说是宰相肚子能撑船的器量太夸张,容忍个少年言辞冒犯的心胸还是有的。

  所以呢,他此刻心中的想法,就变成了犹豫不决:是趁势将此事揭过篇呢?还是如那竖子所愿,收之为徒呢?

  虽然说这个竖子,性格狡诈,口舌不讨人喜欢,不过心胸还是有忠孝之义的。又难得长得雄壮、天生猿臂,是个征战沙场的好苗子。

  还有,这个可恶的竖子见事不可为,也有当断则断的果敢。

  而且老夫已经被贬为庶人,此生再无缘征战沙场。若是收了这个竖子,悉心教导一番,将来让其为老夫实现此生所学,好像也不错?

  ......

  在夏育心中天人交战时,华雄的心情沮丧无比。

  他都走出百步开外了,竟然还没有被叫住!再走个十几步,就要到了道路拐角,彻底离开夏育的视线外了!

  也就是说,他以退为进的心思,泡汤了。

  唉,果然,做为少年人呐,还是实诚点好。若是方才不用言语怼夏育,而是多奉承两嘴,说不定还能被点拨两句呢....

  华雄心中正在惋惜着,却被王达的话语给打断了。

  “阿兄,莫要担心。方才之事,我不会告诉华叔父的。”

  好嘛,王达还以为华雄脸上的惆怅,是担心今日之事被华立知道了,会挨揍呢!

  想想也对。

  华立是当兵吃粮的屯长,对“凉州三明”和夏育这种人,最是敬佩不过。要是知道了自己的儿子用言辞挤兑夏育,打断根藤条都是轻的。

  华雄冲着王达露出了微笑,刚想说点什么,就被一声中气十足的呵斥给堵住了。

  是夏育。

  他直接吼了一句:“竖子,回来!”

  不愧是百战余生的老将啊!年纪一大把了,还有如此大的嗓门!

  这是华雄的第一反应。

  第二反应,则是在心中暗骂不已:你大爷的!就不能早点叫?再晚那么一丁点,我过了拐角,可就听不到了!

  不过呢,心中骂归骂,脸上的笑容还是如繁花般灿烂的。

  但是呢,他回头往回走,来到夏育面前的时候,已经面如沉湖。

  该装的时候,就得装不是?

  都被叫回来了,就差临门一脚了,要是因为脸上神情这种小细节给毁了,那就是功亏一篑的欲哭无泪了!

  而且,努力压制心中欣喜的华雄,还很恭敬的拱手,明知故问,“不知夏司马,有何吩咐于小子?”

  夏育没有说话。

  只是用煞气十足的眼睛盯着华雄,犹如盯住了猎物的狼。

  戾狠而凶残。

  在这一刻,华雄才真实感受到了,什么叫经历过尸山血海、百战余生的戾气!

  幸好,到底是两世为人,华雄的心态也沉着不少。他努力维持着脸不改色,努力维持着“泰山崩于前色不变”得镇定自如。

  他知道,这是夏育收徒的最后考验了。

  熬过去了,心中期盼的一切,都会得偿所愿。

  坚持住!

  我可以的!

  他给自己打着气,感觉时间过得好慢,度秒如年。

  慢慢的,随着时间如蜗牛爬行般过去,华雄鬓角边的冷汗珠,正慢慢积累变大,划过脸庞,滴落尘埃中。

  不知过了多久,夏育猛然抬起了手,狠狠给在华雄的头上来了记暴栗!

  然后呢,就收回手揉着自己的眼睛。一边揉,一边还骂骂咧咧的,“汝个竖子,竟敢盯着老夫看!不尊老!不知礼数!”

  我....

  你大爷的!

  都一大把年纪了,输不起对眼游戏,就不要玩好不!

  华雄被敲得呲牙咧嘴的,捂着脑袋一脸的愤然,腹诽不已。

  马上的,就被夏育一眼撇过来,声音有些阴恻恻的,“怎么,心中不服?”

  好嘛,有求于人。

  忍了....

  “小子不敢。”

  “哼,量汝也不敢!”

  夏育哼了一句,心情好像也变好了好多,眯起了眼睛施施然的问道,“说吧,为何想拜入老夫门下。”

  顿了顿,又加了句,“别扯那些冠冕堂皇的屁话!”

  也差点没把华雄给噎住了。

  他方才还真打算着,将之前说过的忠孝之义,再慨然重申一遍的。

  “咳...咳...”

  清了清嗓子,华雄又一次拱手作礼,“其一,小子祖辈皆为黔首,世代清寒;家父入行伍中十余年,亦不过是屯长。是故,小子想随夏司马左右,学到一鳞半爪沙场征战的本事,日后也能光耀门楣,不让子孙再苦贫。”

  嗯.....

  一个轻微的鼻音,表示了夏育对这个理由很满意。

  因为这也是天下所有黔首百姓,共同的梦想:志在四方,求闻达于诸侯!

  “其二,家父常年守戎于县中,亦能得知些消息。郡县中有智者长叹,曰:如今凉州赋税太重,而羌人轻死而易动难安,恐怕为乱不远矣。家父日常督促小子习武,亦多次以此言告诫之。是故,小子想学点阵列的本事,将来也好与乡里共同防御动乱,苟活于世。”

  “哎....”

  夏育听完华雄的第二个理由,不由深深的叹息。

  凉州的时局,他也是看在眼里的。

  朝廷近些年赋税太重,州郡里对羌人也巧立名目的剥削,已经催生了羌乱的基础。而在今年,对羌人有极大威慑的“凉州三明”,唯一健在的张奂,也病故了。

  这也导致了,一个虚岁才十三的少年郎,都能感受得到危险,叹生逢战乱,乞苟活于世!

  可叹!

  亦可悲!

  “明日起,汝每天卯时(5-7点)到此地吧。”

  夏育转身离去,用落寞的背影,将原本寓意着希望的春天,渲染得犹如深秋般肃杀萧瑟。

第005章、1瞥惊魂
三国之西凉鄙夫全文阅读作者:光阴默加入书架

  今天是屯长华立最开心的日子。

  没有之一!

  在凉州无人不知、无人不尊重的夏司马,刺史、太守等封疆大吏见到了都要率先行礼的大人物,竟然要看中了自家儿子,要带在身边调教一番了!

  当他夜里刚回到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不敢相信。

  直到狠狠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用火辣辣的疼痛感证明不是在做白日梦;和儿子无奈之下赌咒发誓后,他才觉得幸福来得忽然了。

  要不是夜深了,他还真想跑去先父坟茔前看看,是否还冒着青烟....

  好嘛,主要是祖祖辈辈的卑微积累传承下来,已经刻画在骨子里。忽然间,就被老天爷给眷顾了,实在是太过于匪夷所思。

  让人无法相信,也不敢相信。

  虽然儿子华雄一个劲儿的纠正说,自己是当了夏司马徒弟,而不是身边的小厮。但华立自动忽略了。

  小子年幼,听不懂长者的话!

  拜师,那是要奉上束脩的!

  人家夏司马,明确说了让两个小子如往常一般过去落门聚就好,岂不就是在委婉的杜绝了收徒的意思?

  再说了,区区黔首之后,能跟在夏司马身边,就是莫大的福分了!

  安能祈盼太多?

  不怕折寿么?

  华立将华雄撵回房里歇下后,就是这么给妻子庞氏解释的。还拿着长镐来到院子里,小心翼翼的挖出两坛子酒来。

  酒,在凉州的黔首家,是个稀罕物。

  在这个战乱频发的地方,粮食是比人命更金贵的东西。除了世家豪强外,没有几家黔首会舍得用粮食来酿酒。

  而华家里有,是他当屯长的俸禄和家里白来亩耕田,能让一家三口不愁口粮。而且他平生唯一的爱好,就是在大冬天里守戎于城墙上,呡一口驱寒。

  “细君,明我赶早去当值,汝记得雄儿让带上这两坛子酒给夏司马。”

  华立是这么吩咐的,双手抚摸着酒坛子恋恋不舍,语气却是坚决异常,“难得雄儿入了夏司马的眼,我等可不能怠慢了。”

  “好,都依夫君的。”

  庞氏扯着块麻布,沾水轻轻擦拭着坛子上的泥土,笑容也绽放了满面的皱纹,“夫君,雄儿跟了夏司马,以后应该汝更有出息吧?要是也和夫君一样从军十几年,能当上军候不?”

  大汉军制,五十人一屯,设屯长;屯上有曲,五百人一曲;由军候率领,秩比六百石。

  “妇道人家,甚都不懂!”

  华立笑骂了句,“雄儿识字,又跟了夏司马,以后从军熬个两三年就是军候了!要是像我一样熬十几年,以后说不定能当上军司马呢!秩比千石!”

  “千石啊!?”

  庞氏猛然睁大了眼睛,声音也拔高了不少。

  然后才意识到,高声会惊扰到儿子的歇息,才压抑了欣喜,细细问及军中的各种层级及俸禄来。而华立也不厌其烦,将自己知道的,说了一遍又一遍。

  让这个篱笆围起来的小院子,幸福的气氛持续得更久。

  屋内躺在榻上的华雄,听着这一世阿父阿母的笑语,又从身下扯出几根膈人的稻草,不由一声叹息。

  古今都一样,贫穷是真能限制了想象的.....

  翌日,华雄与王达在落门聚的渭水畔,等候了约摸三刻钟,一直等到朝阳都完全跃出山峦后,夏育才姗姗来迟。

  “鱼呢?”

  这个倔老头,打着呵欠到来时,第一句话就让两个小子给问蒙了。

  什么叫鱼呢?

  华雄与王达面面相窥,眼露不解。

  然后呢,夏育又是一句呵斥,“无知竖子!不晓得什么叫尊师重道吗?老夫让尔等卯时来,为何不提前射鱼烤好,备下朝食!”

  额....

  好嘛,两个少年懂了。

  华雄立即卸下弓箭,往水畔走去寻些鱼儿;王达跑去四周捡干燥的枯枝生火。忙活了好一阵,才让淡淡的烤鱼香味飘出。

  夏育倒也不客气,直接取了最大一只鱼儿,一点都不顾及身份的啃着,吃法犹如乡下老农般粗鲁。

  嘴巴也很欠。

  扯什么这里焦了,那里没熟透。

  就连华雄带过来的酒,都一边有滋有味的灌着,一边骂骂咧咧说酿酒浪费粮食云云。

  大爷的!

  有本事汝别喝啊!

  华雄有些愤愤然,腹诽不已,心中还有了一丝疑虑。

  这个老头儿真是名满天下的夏育吗?

  怎么看起来像个,骗吃骗喝的老匹夫呢?

  这个疑问持续到了第十天,王达也有了同感。

  因为这十天里,夏育唯一的教导,就是让两人对着一颗约摸五十步外的小树练习射术。说什么,如果两人达不到十射九中的水平,就不要去下游烦他。

  嗯,他每天骂骂咧咧的享受完烤鱼,然后就施施然的跑去下游垂钓去了。

  什么兵法指点,什么武艺点拨,没有的事。

  对了,夏育还不愿意让他们两个称呼为先生,说是他们不够格。他夏育征战一生,不能有这样的弱的徒儿,太丢人....

  “嗖!”

  一只箭矢破空呼啸而去,带着王达脸上的黯然,与小树擦肩而过。

  也让他觉得莫名的烦躁。

  直接让手中的杨木弓惯在地上,侧头对华雄问道,“阿兄,夏司马半分指点没说,便让我等天天对着小树练习,莫非是在戏耍我等?”

  你问我,我问谁去?

  华雄心中默默的回了句,嘴上却是安慰说,“莫诽议长者。嗯,或许是我等武艺实在太弱,尚未达到夏司马亲自教导的水平。稍安勿躁,先练便是。”

  “哦....”

  王达闷闷不乐,捡起杨木弓继续。

  心浮气躁下,不出意外的一矢都没中过后,便冲着华雄露出了个苦笑,“阿兄,我累了,先去那边歇歇。嗯,要帮汝拿来水囊否?”

  “不必了,我还不渴。”

  华雄微微点头,看着他慢慢走去树荫下的背影,眼中有些同情。

  他知道,王达并不是累了,而是心灰意冷了。

  五十步开外,就算是天生猿臂的他,如今也只能做到十射五中或六中而已。

  王达自幼体弱,力气不足,拉满杨木弓已经很费力,这些天最好的成绩,才是十射二中而已。

  想做到十射九中,那就太强人所难了。

  毕竟,老天爷从来都不是公平的。

  比如赐于自己的天生猿臂,王达后天再怎么努力,都无法弥补两人的差距。

  唉,可惜了.....

  华雄心中默默的,为同伴叹息着命运的不公。

  旋即,眉毛就猛然一挑。

  他终于意识到不对了!

  王达的劣势,他自己都能看得出来,没有理由夏育看不出来啊!

  既然都看出来了,还要为难,岂不是说明“十射九中”根本就是个幌子?这个老头儿,难道是在考验我等心志是否坚韧?

  嗯,应该是了!

  夏育精通的是,征战的本事。

  而在沙场上,面对两军厮杀时的血肉横飞,只有心志坚韧者才能担任将率!换个心志脆弱的,那就上演“将熊熊一窝”的不战自溃了。

  退一万步来说,习武本来也是个熟能生巧的过程。

  一步一个脚印,根本没有什么捷径可走。说得文雅点,是“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说得通俗点,是“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夏育不让自己唤做先生,应该就是想在收徒前,先考验一番心志的人之常情吧!

  华雄在瞬息间,闪过无数个念头,越觉得自己推测是对的。便走去王达身边,借着喝水的机会,细细给他解说了一番。

  不出意外的,王达一把抓住了华雄的手,“阿兄,汝说的,有几成把握?”

  他是真的很开心。本来都心里生出放弃的念头了,华雄一番推断,等于让他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华雄露齿一笑,回道:“八九不离十!”

  就这样,两个少年静下了心,无问西东...咳咳!是不管成绩如何,只是勤练不辍。

  就连夏育每天天的骂骂咧咧,都习以为常了。

  所以呢,一个月后的清晨,夏育吃完烤鱼,并没有跑去下游垂钓,而是眯眼捋须静坐,好像是在等什么。

  也让两少年暗自窃喜:这老头儿,好像要换个考验了?

  嗯,他们等来的是一阵由远至近马蹄声。

  骑在马匹的人,年纪约摸四旬,长得平淡无奇,脸上也面无表情。

  不过呢,当他瞄过来的第一眼,华雄直接就像炸了毛的猫。身不由己的,将杨木弓给拉了个浑圆。

  这个人,看人的眼光,特让人不舒服。

  怎么形容呢?

  就比如一个屠夫盯着只羔羊,正估摸着从那里下刀最省力。

  对!

  就是那种漠视生命,时刻想着杀戮的眼神。

第006章、有何不能
三国之西凉鄙夫全文阅读作者:光阴默加入书架

  “小子,汝若能射死他,老夫送汝把两石的铁胎弓!”

  夏育看到华雄如临大敌的,对着来人拉满了杨木弓,为老不尊的来了句。将怂恿少年郎杀人,说得犹如吃饭喝水一般简单。

  而来人听到了,抬了下眉毛,那张万年冰封的死人脸有了些变化。

  那种神情,好像是隐隐约约有些兴奋和期待?

  嗯,应该是嗜血。犹如肉食猛兽,忽然闻到了血腥味那样的兴奋。

  这家伙,是个人屠么?

  华雄心中诧异,直接将手中的弓箭放下垂手而立,做出了无防御的姿态。

  夏育当场就毛了。

  猛然拔高了声音,指着华雄的破口而骂,“无胆鼠辈!连杀人都不敢,还习武作甚?自古以来,哪位留下大好名声的名将,身后不是白骨累累的!白瞎了这副身材,就这胆色还想拜老夫为师?老夫.....咳....咳...”

  他喋喋不休着,让口水肆意飞扬着,然后就咳嗽不已。

  不是骂得太急噎着了,而是被华雄一句话给怼得无言以对,“我又射不死他,何必还要去挑衅?找死吗?”

  好嘛,华雄不是没有开弓的勇气,而是没有把握射死,所以不去挑衅。

  这是明哲保身。也从侧面证明了,华雄的心狠手辣。有着狼一样的敏锐:要么一击必杀,要么放任离去。

  所以呢,一脸煞气的来人,眼中也猛然爆出一丝精光来。

  看向华雄的眼神,依稀有了些欣赏的色彩,“小子不错,小小年纪就知进退了。就冲着汝这句话,老夫就从了夏匹夫的意,好好操练尔等一番!”

  额....

  什么鬼?

  这家伙称呼夏育为匹夫?

  听那语气,还是夏育特地请来调教我等的?

  华雄与王达对视了一眼,便将疑惑的眼光,投在夏育的身上。

  “咳!竖子过来,给刘匹夫见礼。”

  夏育摆了摆手,招呼了一声,也开始说出缘由来。

  来人姓刘,也是凉州人,名字是什么夏育没有提及,是当年跟着故太尉段熲的亲兵部曲。十几岁就上了战场,历经无数场战事,亲手杀死的敌人不下百数。

  后来,段熲因为依附宦官而被朝廷追责,于大牢中饮鸩自尽。他也对朝廷心灰意冷,便解甲归田,回乡里隐居务农桑。

  而夏育找他来,是想让他将杀人的本事,传授给华雄等人。

  因为术业有专攻。

  夏育的长处,是排兵布阵,在于临阵指挥;而刘老儿的长处,是在战场上如何最省力的杀人,和让自己活下来。

  他也带来了夏育给两个少年郎的见面礼:一把军弩和两石的铁胎弓。

  铁胎弓,也被称为“铁脊弓“。说得通俗点,是为增加了射程和威力,在弓背镶入铁条的牛角弓。而军弩可以借助其他动力张弦,弥补王达臂力不足的缺陷。

  也意味着,夏育的传道授业正式开始了。

  每天的上午,是刘老儿的教导。

  他让两个少年自己练习一个时辰的基础功。

  比如用刀的华雄,劈、砍、撩、切、滑、顺等;比如用枪的王达,刺、探、挑、扫、钻等等。

  老实说,这样的练习很枯燥。用刘老儿的话语来说,是万变不离其宗,将基础功夫练踏实了,才会有熟能生巧的事情发生。

  至于什么刀法、枪法嘛....

  竖子无知!

  能一刀一枪就弄死对方,还要将兵器舞得天花乱坠、将自己累个半死,才去杀了敌人吗?就不怕杀死第一个敌人,马上就冒出第二个来吗?

  什么狗屁的招式,花里胡哨的,耍杂呢?

  战场上的厮杀,是玩命!

  唯有“稳、准、狠”三个字!

  能保留一分力气,就等于让自己有多一分活下去的可能!

  练完基础功,接下来则是迎来虐待。

  他们要在五十步开外的地方,向刘老儿和夏育发起冲锋,冲到跟前就算是过关了。而在他们冲锋的过程中给,刘老儿和夏育会各自拿着一堆石子砸向两个少年。

  嗯,只要被砸到一下,就是失败,得重新来过。

  “区区石子都躲不过,战场上还想躲过箭矢吗?”

  当两个少年提出疑问的时候,刘老儿是这么训示的。故意忽略了,冲锋在前的兵卒是拿着盾牌的;而华雄两人手中只有大刀和长枪....

  总的来说,被刘老儿的教导,不是被虐待,就是即将要被虐待。

  夏育的教导,那就舒服多了。

  他每天下午,都会口述小半个时辰。

  比如军中矛兵、刀兵、弩兵等各类兵种的优劣势,和相互之间的配合作战。什么步骑配合、远近攻击掩护等等。

  比如面对各种地形和气候,军队的行军与扎营、戒备与守备,该如何调度;如何保证粮草的安全和将士的士气。

  比如时不时的,将自己亲身经历过的战争,细细讲述一番。

  然后呢,就让两个少年去思考,为何此战是胜了,为何敌方败了,双方决定因数是什么等等。要是说错了,直接抡起棍子伺候。

  可以说,夏育两人堪称是倾囊相授了。

  当然了,两个少年也被折腾得死去活来,天天在挨揍中成长。

  其中,华雄要比王达惨得多。

  由于他是天生猿臂的关系,夏育还额外给他加了点私货。不但要百步穿杨,还要求他做到“左右开弓、连珠射、落羽方寸”。

  左右开弓很好理解,就是左右手都能射箭。

  给的理由也很奇葩:“董钟颖个匹夫,尚且做到左右开弓驰射!汝个竖子身为老夫的徒儿,又天生猿臂,安能弱于他邪!”

  咦?这个倔老头和董卓有仇吗?

  华雄很不解,也很八卦的问了一嘴。

  不出意外的,他又被夏育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最后扔出了一句“董钟颖当年,乃是隶属张奂麾下”便走开了。

  额....

  原来如此!

  “凉州三明”中,段熲与张奂在对待羌乱的作战方法,是勃然相反的。段熲主张血腥的剿灭,杀到羌人不敢再叛乱为止;而张奂主张安抚,恩威并至让羌人臣服。

  是故,两人在朝廷上各持己见,慢慢演变成为相互攻讦。不但私下成为了仇雠,也让各自麾下养成了相互攀比的心思。

  夏育是段熲的麾下,如今被免官贬为庶人;而董卓作为张奂的麾下,如今已经是河东太守,为天子牧守一方的诸侯。

  这样的差异,夏育心里肯定是不舒服的。

  强令华雄学会左右开弓,也是因为有“老夫现在比不过,就让徒儿以后打脸汝”的心思。妥妥的,老小孩的心态。

  好嘛,既然做了别人的徒儿,就得替别人争口气。

  华雄没有了拒绝的理由。

  而“连珠射”和“落羽方寸”,则是出于夏育“严师出高徒”的期待。

  连珠射,并不是一下子射出好几根箭矢。

  而是要求华雄将弓术熟能生巧,熟悉一根箭矢射出去后,弓弦的受力反弹规律。能在瞬息之间,再度搭箭射击,保障前后两次射出箭矢没有时间的空隙。

  至于“落羽方寸”,那就是类似于“射声”神技的人弓合一了。

  传说中的“射声”神技,是指持弓者有敏锐的听觉和判断力,方圆百米内只要听到一丝声音,就能将手中箭矢射中声音发出的地方,不差丝毫!

  当然了,有这种神射的人,百年也不见得有一个。

  所以呢,落羽方寸,就变成了射术精湛者的巅峰追求。

  持弓者,往天上射出一支箭矢,确保坚持的落点,在原先画出来的一寸(约三厘米)范围之内。

  听起来好像挺简单的,但能做到的人千里挑一。

  一寸范围,原本就很小。

  箭矢腾空而起和掉头落下的时候,都会受到风力的影响,稍微一丁点飘动,便跳出了范围之内。

  更何况,这还不是勤学苦练就能做到的。

  因为风这种东西,每时每刻,都不尽相同。

  而是需要持弓者站在平地上,就能洞悉头顶三十丈的风力;还要保证自己射出的箭矢,没有偏离预想中的轨道半分!

  靠心中的感觉,而不是用眼睛去看!

  嗯,做到了这点,也就是人们俗称的开了“心眼”。

  华雄听完夏育的要求后,满脸无语。

  能做到这点的人,还能算是人么?

  应该称之为妖孽了吧?

  妖孽,应该被绑起来,免费送个火葬的!

  夏育看到华雄脸上的犹豫,便斜斜撇了一眼,出声相激,“怎么,身为男儿,这点志气都没有吗!?”

  大爷的!

  你好歹也是征战一生的人,这么低劣的激将法也拿得出手!

  不过,我承认这很有效...

  当即,华雄腹诽不已,然后拱手应诺,豪迈万分,“还请先生拭目以待,雄一定做到落羽方寸!”

  男人,怎么能说不行呢!

  干,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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