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河镇紧挨着苏南省,离三岔河有二十里路,骑车一个小时路程,选择此地有充足理由:孙恪有高中同学是莱河镇人,两人都来自单州市,在曹州一中抱团取暖,成为好朋友。
兔子不吃窝边草,跨地区作案,减少被发现的概率。
班长的自行车性能优越,来去如风,路边行道树不断向后飞退。
不时摸着裤兜,抑制再数一次钱的冲动,想起小时候玩的《三国志》游戏,在心里给自己制作了一张卡片。
姓名:孙恪
年龄:18岁
职业:高三学生,孙家铺子少东家
阵营:守序中立,(邪恶偏转)
财产:745元
东方升起鱼肚白,终于回到了三岔河;本地流动人口稀少,政府、事业单位大多是本地人,早餐大多在家解决。
每天早晨,王老头蹬着三轮车,后面载着一个大油壶,沿街叫喊“油茶……热乎乎、香喷喷的油茶”。
本地油茶用面筋水熬制,再加入花生、芝麻、海带、面筋等辅料;有些讲究人,还会加些肥肉丁。
不想做早餐的居民,听到叫卖声,拿出小钢筋锅,花上五毛钱。
顾客上门,王老头笑眯眯的停下车,一手扶着油壶颈,稍微使力,油壶稍微倾倒,一手把着油壶嘴,每回都要抱怨两句,“你要4毛钱的油茶,刚才手一抖,至少倒了6毛的量。”
“王爷爷,给我留一块钱的油茶。”孙恪停下车,左右转头查看,“你的黄金搭档,卖烧饼的怎么不在?”
……
小小打着呵欠,不断点头,嘴里不断抱怨“我想睡觉”、“真不想上学”。
“别动!一会就好,两分钟。”甜甜站在妹妹身后,小大人一样,帮忙扎麻花辫子;今早起床,短发忽然好不习惯,把兴趣转移到小妹身上。
余光不断看向门口,心里不停嘀咕:哥哥怎么还没回来?不会掉河里了吧。
越想越怕,手上不自觉使力。
“哎呦,头皮疼,要流血啦……”小小眼角冒出泪水,恨恨的骂,“臭姐姐,坏姐姐。”
“真是爱哭鬼。”甜甜装模作样的吹吹伤口,手上放松了力道,“哎呀,你头上怎么长了虱子?”
农村卫生条件不好,小女孩爱聚在一起,跳房子、扔沙包。一人生了虱子,很快传染到其他人。
脸色严肃,提高了声音,“孙小小,最后警告一次,不准和小脏孩一起玩。”
“小馋鬼,买了你们最爱吃的糖火烧!”
见两个妹妹闹脾气,孙恪忍不住说道:“甜甜,小妹还小,你多让着她一点。”
甜甜嘟着嘴,一脸委屈,“小妹头上生了虱子,肯定被别人传染……不让她和小丽小圆玩,是为她好,还冲我发脾气!”
“快点洗手,先吃饭。”孙恪挠挠头,“小公主,别掉金豆豆。吃晚饭,哥哥帮你洗头,咱们多用洗发水。”
此时的洗发水都是小包装,像彩虹糖豆一样,一串几十包。
量小效果也差,用一包洗发水,头上根本不起沫。
“不用那么麻烦,用3911,敌敌畏洗头。”甜甜信誓旦旦,“小时候,妈妈都是这样给治虱子。”
孙恪拍拍腰包,“哥哥昨晚网到两个大王八,一个大老板相中,卖了600块!”
拍拍两个妹妹的头,压低声音,“这是秘密,千万别说出去。”
“嗯。”甜甜猛点头,眼睛笑成月牙,以后不怕送烟的凶阿姨!
“哥哥,我一天不说话。”小小捂着嘴巴,猛摇头,“我一周不说话!”
不是集市之日,杂货铺的工作很是清闲,销售高峰主要是中午饭前,晚饭前后。
清闲下来,孙恪暗自琢磨,应该改进。
门头很简陋,一条刷着白漆的木头,上面用红漆写着“孙家杂货店”。县城流行霓虹灯,有专门的广告公司,不过报价不菲。
几十只小彩灯串联在一起,按照需要,折成几个文字;有亮眼的门头,吸引过往的行人。
“小恪,你家化肥怎么还没到?大家伙准备下周犁地,开始种麦子。”
鲁南地区冬小麦种植时间比较早,农业机械化程度不高,为了省钱,很多地方用牛耕地、人拉耧车下种。
孙恪转过头,“原来是建国叔啊。”
孙建国是大队文书,看上去快50岁,实际比孙大田还小。
“我刚抽过……不用给叔让烟。”嘴里推辞,手很诚实,接过孙恪递来的香烟,“你家的事情,叔也听说。你爸妈都是好人,绝对不会做违法犯罪的事。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 ”
顿了顿,长叹一口气,“二虎私下给我们说,用他的肥料。大家不信他的为人,也不信他的货。但你家迟迟不来货,大家坐不住,派我来打听打听。”
店没还开张,严虎已经开始造势,提着香烟、白酒,造访各村的领头人,许诺了各种好处。同时派小东西散布流言,诋毁孙恪家的店。
把人让进店里,孙恪说道,“正要和建国叔说明情况。种植冬小麦只需氮肥,再掺杂少量二铵、钙镁费。综合算下来,碳酸氢铵最划算。”
碳酸氢铵的氮含量为17%,一吨只需二百块;尿素的氮含量高达46%,国产货一吨售价850,进口货高达2000块!
见对方沉吟,“去年的化肥钱,都说卖了今年的小麦再还,现在有的玉米都卖了,还没还钱。”
孙建国脸色通红,“大家伙都难,小麦交上去,粮所给我们打白条。玉米还没干,贩子不收;麻纺厂那群混蛋,把棉花价压到1块。我妹妹嫁到河那边,她家的棉花卖1块6!”
互相吐口水,
孙恪保证,“建国叔,你给大家伙说,化肥下周就到。”,
孙建国忙点头,“我不信二虎的为人!用了假种子、假化肥,影响一年收成!”
“二斤猪头肉,给我切拱嘴那一块。再一瓶酒,不要光肚子莱河,要花冠。敢给我勾兑酒,砸你家的店。”
光肚酒就是没有包装的酒,光肚莱河一瓶只要一块五;一瓶花冠九两重,价格却高达八块五,有喜事,或者去舅舅家,才会带这样的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