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天,雷音寺立于灵山之上似真似幻,灵山与人界交汇之处名曰:凌云渡,
一名面色悲苦老和尚正从灵山撑着船赶去对岸。
“阿弥陀佛,人间八苦,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怨憎会苦、爱别离苦、求不得苦、五取蕴苦,悲哉悲哉,汝沉浮于苦海,秉持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而蒙尘,人生倏忽何其短也,红尘纷扰何其长也,世间不容你,贫僧来渡你。”
河岸上站着得青年盯着石碑上刻着的“凌云渡”三个字兀自思索。
老和尚见那青年并未回应倒也不焦躁,只将船靠岸行站禅,仔细观之,那悲苦之色更似悲天悯人。
青年收回目光,看了一眼岸边那老和尚,叹了一口气,径自走向渡船,却见那船是无底船,便开口询问道,“你这船无底如何渡人?”
“阿弥陀佛,贫僧此船自是渡不得人,汝虽为凡而有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当可渡得。”老和尚念了声佛号道。
青年对着老和尚笑了笑问道,“那我若无心,能否渡得?”
老和尚亦笑着反问,“人无心可活?”
青年微笑道:“既然吾渡不得,便另寻他法了。”
接引佛念了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既然如此贫僧自是不必强求。”
青年按着胸口感受微弱的心跳,闭眼,睁眼,望着佛光四射,恢弘无比的灵山,泪水在眼中打了个转。
一阵鹰唳传来,只见向灵山飞去的雄鹰转眼便落入了山涧,紧接着对岸出现了一位男子,向青年行了个礼,接引佛笑着对他点头,二人齐颂佛号,“阿弥陀佛,”便转身走向雷音寺。
青年闭上眼,呼吸放慢,若有旁人看去,并不能发现青年在此站立,而是在此当有青年。
天人合一之感油然而生,思绪却不断加快,相对而言,时间变得无比缓慢,眼中的景色开始不断回溯,回到了长安城的某处人家。
“少爷快醒醒,现在都午时了,老爷知道您还在睡觉正大发雷霆呢!”
何洛挤了挤眼皮,意识稍微有些清醒后小声说道:“睡觉呢,你和老师说我病了。”
“少爷您病了?”何洛床头服侍的小丫鬟连忙将手放到何洛的额头上探了探体温,另一只手放到自己额头上进行对比。
自己的额头的确没有何洛的额头热,小丫鬟大惊失色,飞奔跑去正堂,并不断喊着:“不好了老爷,少爷他病了!”
正堂中央坐着一名气宇轩昂的中年男子,肤白俊美,额下留有一撮山羊胡,他乃是大隋朝掌管人才选拔命脉的吏部尚书何正。在他身边正襟危坐着的是他的结发妻子何杨氏,何杨氏出身名门大家,姓杨,与当朝的皇帝杨广乃是表亲。
夫妇二人听见小丫鬟在府内大声叫嚷后,互相搀扶着走出正堂,何正对着小丫鬟摆出怒色喝道:“在府内大声叫嚷成何体统,赶紧去叫李管家请大夫。”
小丫鬟得了令,连忙跑去找李管家,何正望着何杨氏叹了口气,面露担忧道,“你说是不是因为为夫昨日的话太言重了,洛儿这才病倒了?”
“不会的,夫君你也知道,洛儿他虽然性子急,但是宽心的很,绝不是因为夫君。”何杨氏宽慰道。
“但求洛儿无事。”
何正的身影显得有些落寞,二人来到了何洛的厢房中,见到何洛蹙着眉头,面色苍白,心中不免得悲凉又无力。
李管家带着长安名医孙思邈来给何洛治病,孙思邈远远地便瞧见了何洛的面色,自顾自地摇了摇头。
何正看着孙思邈,面色一惨,紧紧地握住何杨氏的双手。
李管家将胡床放于何洛身边,孙思邈坐到胡床上,双手搭在何洛手腕,眉头一簇。
何正神情有些恍惚,微微弱弱地问道:“孙神医,我儿这是?”
孙思邈见到何正惊慌失措的样子淡然一笑道:“何大人,你家儿子身体健硕的很啊。”
何正闻言一喜,紧接着一愣,连忙留下孙思邈做客,又唤来了传话的小丫鬟大怒道:“小翠儿,你哪来的胆子造谣说我儿病了的?害的孙神医白来一趟!”
小丫鬟翠儿瘫坐在地上道:“起先翠儿叫少爷起床,少爷说他病了,翠儿又试了试少爷的额头的确是有些烫。”
孙思邈闻言笑呵呵地劝道,“何大人,您也别全怪这丫头,这人睡觉时头的确是照常人烫些,这丫头也是关心则乱。”
“既然如此,你们都下去吧。”
何正遣走了下人,走到何洛床边抽起被子大怒道:“你这逆子!”
孙思邈站在一旁对着发呆的何杨氏使了使眼色,何杨氏这才连忙拉住提着扫帚的何正。
“你还不快起来?”何正在空中挥舞着扫帚。
何洛的美梦彻底被吵醒,睁开看到身边拿着扫帚的陌生男子,打着哈欠开口问道:“哈阿~你找谁啊?”
何正闻言一愣,挣脱何杨氏提起笤帚往何洛身上砸去,边打边道:“我找谁?我找谁?你这逆子如今是想分家了?”
“卧槽!你谁啊?你打我干基尔?我踏马和你拼了。”
何洛抓住何正手中的扫帚,何正双眼一瞪,将扫帚往外一抽,刮得何洛双手生疼。
“老夫打死你个逆子!”
见此情景,孙思邈这才赶忙上前拉住何正,劝道:“何大人,可别打坏了啊!”
何正闻言,气消了一半,将手中的扫帚扔到了一边。于是何洛找到机会,照着何正打了一拳,正中眼眶。
“草,劳资多久没让人欺负了,你他妈的谁啊!”
“逆子!逆子!”
何正动了真火,将何洛胖揍一顿,双手双脚绑了起来,何洛不停地骂娘,何正便又找了个布团堵住了何洛的嘴,何洛被扔在角落只能干瞪眼。
孙思邈走到何洛身边瞧了瞧道:“何大人,在下觉得何公子不似装假,或许得了失魂症,可惜在下对祝由之术不精,不如叫个道长来瞧瞧?”
“失魂症?这...”
何杨氏走到何正身边道:“要不去找一心道长吧。”
何正点头,连忙命下人请一心道长。
何洛瞪大眼睛惊惧地望着四周,他发觉自己是穿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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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某处,一棵老树边。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年面露不快,接过豆沙糕狠狠咬了一口,身后的小姑娘收回素手眉开眼笑。
“哎!也没个金手指,那我咋就忽然穿越了?”
少年靠着老树无力地蹲下小声嘟囔着。
“洛哥,你说什么呢?月儿也想知道。”
小姑娘月儿倚靠在老树上,歪着头温柔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没什么,刚才好像想起来以前的一些事情。”
何洛回过头,对着这位叫小姑娘月儿笑着说道。
“呀!那你...”月儿面色羞红,捏着衣摆与风吹落的枯叶一起摇摆,她断断续续地问,
“你有没有想起来...想起来前岁你与我说的...那个。”
“蛤?我和你说啥了?我可是什么都不记得了。”何洛捂着脸欲哭无泪,捡了一片落叶捏得粉碎。
“哼,不理你了。”月儿气鼓鼓地架着胳膊,并跺了两下小脚。
“那好,我先回去了。”
何洛对着月儿职业假笑,虽说以前可能是玩伴,又收了一块糕点当做贿赂,但是河洛并不想和小孩子待在一起,只是当做前人叙叙旧,于是头也不回地离开。
“洛哥...等一下...”月儿蹙着眉,对着渐行渐远的何洛半招着手向前踏了一步,见前人并未止步,只得苦笑。
“洛哥,月儿要走了,或许忘了,才不会痛苦吧。”
月儿从怀中拿出昨日从净土寺中求来的平安符,搀着老树蹲下身,唱起歌谣,将平安福埋藏。
“春华竞芳,五色凌素,琴尚在御,而新声代故!锦水有鸳,汉宫有水,彼物而新...不对不对,唱错了,洛哥才不是这样的人...”
月儿摸了一把眼泪,将平安符轻轻地放入土坑中,对着老树说道,
“大槐树,你一定要替我保护好洛哥。”
“小姐,小姐,这种事交给奴婢做就是啦!”
婢女春儿拿着刚买来的两串糖葫芦,远远地瞧见月儿蹲在树旁埋着什么,连忙从远处跑来。
“不用啦,我亲自弄才灵。”月儿将土拢到坑中,拍了拍满是泥土的手,心满意足地拍了拍小土包。
“对了春姐儿,我记得你之前唱过一首诗,就是乃敢与君绝那个,给我讲讲呗。”月儿笑问。
“小姐~那首诗叫上邪,听一位说书先生讲,西汉时有位小姐与一名男子相爱,那位小姐与男子约定永不分离,吟唱了《上邪》这首诗。
后来战事迭起,男子上了战场小姐等他无望,正好那一年皇上要送公主和亲,皇上只有一名公主,便在官家小姐中挑选一人,那位小姐想到了这样可以停掉战争,为了那位生死不明的男子便站出来和亲。
事后男子做了将军远征,再见到那位小姐时,那位小姐依旧吟唱《上邪》,只不过最后说的是,我原与君绝。”
小姑娘月儿听得又是泪光闪烁,
“春姐儿你唱一遍吧。”
婢女春开口吟唱,月儿附和,仿佛一曲上邪唱得尽诗词,道不完离愁。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何洛回到何府,向母亲何杨氏报了个平安,何杨氏又对何洛嘱咐了一番好好休息、静心休养之类的话,好一阵河洛才回了厢房思考三大人生哲学——‘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往哪去。’
如今,这三大问题何洛已经搞懂了两个。在这两天的旁敲侧击下何洛了解了如今所处的时代。
自己穿越到了隋朝,如今的皇帝是那个暴君杨广,自己名字和穿越以前一样,都叫何洛。至于要往哪去,何洛并不清楚,毕竟自己穿越的太无厘头了,一点准备都没有,谁能想到逃一节课睡觉,竟然能睡穿越?还连个金手指都没有。
刚穿越的时候,啥也不清楚,也没有宿主的记忆,先是被这便宜老爹一顿体罚,又找了野道士驱邪。
那野道士真不含糊,上来大喝一句“何方妖孽”,吓得何洛是七窍生烟。
如果当时那道士说自己被什么东西上身,那自己的小命就彻底玩完,相信凭借着愚昧的古代人的想法,一定能把自己当中世纪的女巫烧了,找书苑www.zhaoshuyuan.com 可谓是落地成盒。
还好,那个神棍道士做了做法,对着何洛的父母说没有异常,也许就是看到了神迹被抹去了记忆。
想到这,何洛不禁地笑了,大隋朝怎么可能有神仙,这要放在什么商啊,周啊,唐什么的到还可能。不过这道士也是个妙人,一看就是个老油条,好像住在什么山,自己也记不清了,等着问问母亲,回头拜访拜访那个道士。
不过,没有这的记忆是真不好办啊!尤其是刚才碰见的小姑娘,一脸羞红的样子就知道,以前‘何洛’这小子之前没干啥好事。
“难啊!朕的大隋就要亡了,自立危险太大,朕大学还没上完呢,还是有机会去找找李世民吧。”
何洛抻了个懒腰感叹道。
肥皂啊!玻璃!那些东西都怎么搞来着?《秦吏》《唐砖》什么的都白看了!
黑夫刚开始咋弄得来着?
真是一上大学就变傻。
不过便宜老爹好像是个什么大官,只是这大隋都要亡了,还能靠的住么。
走一步看一步吧,自己也就高中物理还有点底子了,实在不行就去宫里教物理去,引导华夏提前步入科技时代!。
“洛哥,洛哥,听闻你失忆了?”
正想着,门外传来了男子的叫声扰乱了何洛的思绪,
何洛连忙起身应道,
“是啊,我忽然将以前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
何洛打开门,见到眼前这位高挑,气质不凡的美女,连忙捂住上身,大惊道:“卧槽!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