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汉人,竟然亮出脖子,主动让自己砍,西夏武士直接蒙蔽。
几乎瞬间的一滞,他便永远失去了整个世界。
“哎哎……让你砍我,你抱我是几个意思……”
王卅费力推开突然扑了过来的西夏人,这才发现对方已经死啦。
只见那人后心位置,一支深深没入的利箭,还在嗡嗡作响。
“都司大人不好了,折家军来啦。”西夏人惊呼着,都都围到了梁乙埋的身边。
远处百步外的山梁上,四十多名杨家女校,纵马分列在折文琪的左右,折家军的旗帜迎着朔风招展。
在她们前面,一骑快马上,是一道王卅熟悉的身影,正在凝神搭弓射箭。
伴随着“嗖嗖”的破空声,每次都有三名西夏人应声倒地。
“一弦扣三箭?原来紫鹃还有这门神技,以后……”王卅认清人以后,惊得目瞪口呆。
难道北宋边塞地方,民风都这么彪悍?这还是传说中的弱宋吗?
王卅虽然有些遗憾这次求死失败了,但是还是觉得这一趟来的真值。
原本还在踟躇的西夏人,看到紫鹃在马脖子挂着的物件,是他们留守营盘的守将首级后,彻底丧失了斗志。
“大人,大人,老营被人掏啦,咱们撤吧,快!兄弟们,赶紧逃命……”
这些人也不管处于半昏迷的梁乙埋怎么想,将他抬上马背,便开始朝着西北方向逃窜。
路过主战场的时候,他们连救援的心思都没有,直接擦边而过。
除了少数眼尖的西夏兵勇和将校,费劲九牛二虎冲去战圈,其他大部分只能困兽犹斗。
没有了士气支撑的西夏兵,很快便沦为任人宰割的鱼肉。
“西夏人败了,西夏人败了……”
振奋人心的消息,让苦战半天的寨勇们士气大振。
各种喊杀声,瞬间此起披伏,甚至还有人喊出了快枪人头之类的话。
假如王卅还站在敌楼上的话,他一定会感慨兵败如山倒的真实。
不过,已经敲得双手血肉模糊的刘幻文,还不知道这些,依旧不停地擂鼓助威。
他的亲随,此刻正在敌楼下,和突袭进来一名西夏人,正在拼命地互相啃耳朵。
压力骤减的郭宪中,站在旁边,死活都拉不开两人,只好先用刀解决了西夏人。
然后他手臂一挥,道:“一半人继续看守大门,剩下的跟我一起去后营支援少主君。”
等到郭宪中赶到王卅这边,彻底被眼前的景象吓傻了。
看着堆积的足有丈余高的尸体,正在刺啦刺啦地燃烧,满是自责的他,几乎是嚎啕大哭着冲上翻找。
“少主君,少主君啊……我的少主君啊……”
随着郭宪中和护卫们拼命地,在火中翻找,重伤未死的二十多名伙夫,被他们救出了火海。
王苗,柳大锅,小灶凉菜李,盐蛋张……然而,始终不见少主君的身影。
“大锅,柳大锅!快醒醒……”郭宪中焦急地拍打着他的大脸,眼见对方明明有气息,却醒不过来,郭宪中直接用手在他身上使劲拧了一把。
“哎呀!我的娘,疼死老子啦……”
柳大锅被痛的睁开大眼,盯着郭宪中好奇地问道:“你也来地府报名啦?看来你的本事也就那样……”
“少贫嘴,想死还早呢,我问你,少主君在哪儿,在哪儿……”郭宪中拎着他的衣领,眼球都急得充血了。
“这个,这个……呜呜……”
柳大锅突然想起因为自己失手,少主君好像被人围攻,顿时失声痛哭,如丧考妣一般悲痛。
看对方的光景,郭宪中的心都像被针扎一样战栗。
“别哭啊,快说在哪儿!”
“呜呜……昏倒前,我看到……看到他被人围攻,少主君怕是……呜呜……怕是死了……”
魁梧彪悍的柳大锅,边说边擦鼻涕,说完又是大哭,惹得众人都跟着哭了起来。
“少主君没了,少主君没了……”
顷刻间,一片哭声震耳欲聋。
“不准哭,没有找到尸首,谁敢哭,我王苗把他当猪宰……”严重昏迷的王苗,只醒来喊了这一嗓子,就又昏迷。
不过,这倒是提醒了众人,于是,开始继续灭火,搬运遗骸。
当他们将封闭的豁口,重新打开的时候,简直被眼前的画面辣坏了眼睛。
只见,累瘫的王卅,正被紫鹃和折文琪一块儿抱着,喂水喝。
“兄弟们救我!救我呀……”感觉身体快被勒断的王卅,有气无力地恳求道。
让他可恨的是,那帮转悲为喜的家伙们,立刻一哄而散了。
还一个个面带着,我很识趣,我才不当灯泡的神情,去把他们看到的场景,添油加醋地去扩散传播。
“大消息,大消息……少主君单枪匹马,血战西夏兵,杀敌过百,神勇无比,博得佳人三宿三飞……”
如果有人不懂为啥不是双宿双飞,他们还会不厌其烦地,专门解释一番。
“喂喂……少主君可不是单枪匹马,我们伙房的人和他在一起……”柳大锅理直气壮地,想要更正。
“哈哈……你们伙房的人有什么本事,不就是分摊一点伤害吗?”
“你再说一遍……”
“哎呀,好疼疼……”
……
直扑西北方向的逃跑梁乙埋残兵,此时还有一千余人。
当他们到达十八里外的羊角峪时,梁乙埋终于醒还过来,断了一腿一脚的他,早已不复往日的霸道。
“都司大人,前方山谷有二里多长,大家都犹豫着要不要从这里通过,你看……”
银州将军拓客泰,看着他凄惨的样子,顿时心生怜悯,觉得还是应该问问他的意见。
梁乙埋侧脸观察了一下四周的山势,又瞧了瞧眼前,那些疲惫不堪,丢盔弃甲的败兵,略微思索了片刻。
然后,长喘了一口气,才艰难地开口道:“可过,这里虽然地势险峻,但是山谷前面就是大草原。
先不管他们折家和王家军,有没有能力再分兵,就算有,他们也不大可能在这里设伏。
万一有我们边军发现状况,他们就会在劫难逃。”
等他说完,虎口逃生的这些将校们,几乎深信不疑。
在他们眼里,宋人敢反击已经是破天荒,怎么可能再干出设伏,这种难度系数更高的事情。
“末将遵命”
“末将……”
八分之一时辰后,刚进入山谷一半残兵的西夏人,便被埋伏在这里的李大壮,急不可待地发起了石头攻击。
一时间惨叫声,石头滚落的呼隆隆声,吓得剩下没进山谷的西夏兵,那是拔腿就跑。
“快跑,前面有埋伏……”
看着众人惊慌失措的样子,梁乙埋也赖得在说什么,只能任由他们带着自己夺路而逃。
被困在山谷三百多人,无不高呼他的名字痛骂道:“梁乙埋,你个宋人不要的狗,满嘴谎话坑人呐……”
听不懂西夏语的李大壮,气得抱起一块磨盘大小的石头,恶狠狠朝山下扔了过去。
然后,他还不忘督促大家,说:“这群牲口,竟敢骂老子,弟兄们,都给使劲扔,砸死这些无恶不作的牲口……”
……
梁乙埋的残兵往回退了七八里路,再次停了下来。
一群人围在拓客泰身边,商议下一步从哪里跑。闹闹地吵到日头都爬上三杆,也没有定下来。
“算了,还是问问都司大人吧……”拓客泰建议道,结果无人附议,也无人反对。
“都司大人……”
嘴唇已经发紫的梁乙埋,似乎早就等不及,立刻认真地分析说:“现在西北方向是不能去了,咱们来的路更不能走,目前只有往东北方向突围。
从这里开始,大约只有四十里,就能进入辽国。我估计他们打死也不会想到,咱们会往辽国突围。
你们要是觉得计划可行,那就赶紧出发,再晚,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想起他刚才在山谷口说得话,众人一时又犹豫不定。
“再信都司一次,找书苑 www.zhaoshuyuan.com 就不信料敌如神的都司大人,这次能一直失算……”
最终,无路可选的众人,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梁乙埋忍住巨疼,趴在马背上,听着属下像赌运气一样接受自己的建议,他都不知道脸在哪里。
四分之一时辰后,面对前方山梁上,出现的一支劲旅,依旧亮着王家的旗帜。
梁乙埋和属下残兵败将的心情,都日了狗了。
于是,大家几乎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跑。
殿后?谁留下来殿后?那是根本不可能的好不好。
再次被砸了嘴的梁乙埋,心情糟糕到了极点。
假如他知道后世的梗,一定说,说好的装十三打脸呢?十三都没装,怎么就打脸。
望着拼命逃跑的西夏兵,赵虎也是毫不犹豫地追出去五六里远。
在杀了三百多人,抢了近千匹无主战马后,他才心满意足地停止了追击。
“头,干嘛停下来,刚杀的起劲儿……”有伍长不满道。
“追什么追,不得给别人留点?
咱们昨晚抢了三千多匹战马,已经够显摆了,现在又一千匹,而且你们也没伤几个,要懂得见好就收。
再说了,少主君给咱们的任务,就是守住身后的山梁。”
赵虎永远都是冷静沉稳,心思细腻。
“昨晚的马,不是都让降卒骑着去折府了吗?”
“嘿嘿……临行的时候,我已经交代范志,务必将他们先带到咱们的养马场……”赵虎坏笑着说,想到这次发大财,乐得他不停地提醒自己,要低调。
……